方過元宵佳節,朝廷便命鄧翔為征肅大將軍,鄧覆雨、鄧乘風為先鋒,此外,鄧翱為討逆元帥,繼續帶著鄧觀星征討義軍。
未至而立的鄧翻雲拜門下侍中,同時領戶部尚書銜,坐鎮京師,並負責兩路大軍的糧草。
剛為人父的崔靜笏還未從剿滅叛軍的戰場回來,就作為參軍出征肅州,可見鄧氏對其重用。
兩路大軍同日開拔,日夜兼程,據聞不出兩月,便可兵臨肅州城下。
“看起來,鄧演還是屬意鄧翔。”趙詡若有所思。
軒轅晦近來早出晚歸,除就寢外幾乎都紮根在軍中,其餘事務儘數到了趙詡與沈覓手上,兩人均是忙的腳不沾地。
“不錯,討逆元帥,聽起來風光,可如今這逆賊都要投我肅州,這討逆元帥可不也就居於征肅大將軍之下?”
趙詡將公文放下,看向窗外,西北苦寒,縱然說是過了新春,卻依舊冰天雪地,“二十四回來之後,讓他來見我,這軍需糧草到底需要幾何,他到底算出來沒有。”
沈覓扶額,“這後生雖是勤勉細致,可也過於計較,雖是精準,可到底也耽誤時間。”
趙詡笑道:“可不就是錙銖必較麼?令嬡日後跟了這個鐵公雞,定不會吃了苦受了窮去。”
“王妃玩笑……”沈覓剛想說些什麼,就見早些年見過幾麵的,王妃身邊的白芍急匆匆求見。
趙詡一見白芍神色,立時笑問道:“可是辦成了?”
“幸不辱命!”白芍立時回報,“我先回來報信,人還有兩個時辰便到了。”
趙詡起身理理衣裳,“白蘇,你速速去營中尋王爺,就說太妃將至,還請王爺率我等一道出城迎候。”
軒轅晦驚喜交加,一路風馳電掣到了城門口時,趙詡早已一身朝服,率眾人等著。
軒轅晦快步上前,卻不由頓住——趙詡穿的並非是肅王妃冠服,而是一身袞冕紫衣,顯然今日在此等候的並非是他軒轅晦的肅王妃,而是肅王的趙司徒。
趙詡靜靜地看他一眼,隨即抬起目光看向筆直官道,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獨孤氏乃是開國勳貴,與前朝起便盤根錯節的士族三百
年來便不算親善。
獨孤貴太妃已經喪子,肅王便是她在世上的唯一依靠,她絕不會容忍他為了一個男子沉淪忘我。
數年之內喪夫喪子,還被貶為庶人,她已經吃了太多的苦,也為肅州做了太多。
於情於理,他們決不能讓她再傷懷焦心。
軒轅晦隻覺口中儘是苦澀,養母脫離虎穴、母子久彆重逢的歡喜已被衝淡了七七八八。
遠遠的,就見一輛極其樸拙的青紗小車,軒轅晦率先上前,跪在城門中央。
趙詡在他斜後方跪好,額頭抵著冰凍沙土。
沈覓遲疑一番,終究還是未與趙詡並齊,又往後跪了跪。
獨孤太妃下車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不由滿意地勾起唇角,淡淡道:“皇兒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