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晦起身,上前一步托住獨孤太妃的手臂,哽咽道:“母親,你受苦了。”
他的嫡母乃是鄧太皇太後,按照禮法,獨孤太妃隻是他的母妃,可他卻以“母親”相稱,可見如今的肅王已經半分臉麵都不想再給長安。
“我的四郎,已經長這麼大了……”獨孤太妃眼中閃過一絲動容,又很快克製下來。
她淡淡看了跪伏在塵土中的群臣一眼,“大冷的天,還勞煩各位久候我這個老婆子,實在過意不去,皇兒你未免也太不體恤。”
她的目光掃過群臣,最終定在最前麵的趙詡身上,轉瞬便又移開。
已有些臣子蠢蠢欲動,身形微晃。
沈覓悄悄抬眼一瞥,趙詡依舊動也不動,似乎也沒有開口的打算。
軒轅晦看著心急,陪笑道:“母親,你與王妃隻見過一麵,之後也有六年未見了吧?如今可還能認出來?”
沈覓默默回想自己夫人剛進門與老母親的齟齬,看著軒轅晦的眼裡多了幾分同情。
“芝蘭玉樹,風流高致,天下都難有幾人,這還有什麼認不出的?”獨孤太妃走到趙詡麵前,笑道,“此番你救我出京費了大心思,母妃還未謝過你。”
話音未落,軒轅晦似是舒了口氣般,“他既跟著我叫您一聲母親,兒子為母親儘孝,自然是應當的,有何好謝的。”
趙詡恭敬道:“此乃王爺籌謀,詡不敢貪功。”
獨孤太妃笑笑,“趙詡既是你的結發妻
子,又是朝廷肱骨,天寒地凍的,你就讓他這麼跪著?還不趕緊扶他起來?”
軒轅晦有些摸不透她的主意,隻好依言走到趙詡身邊,剛想伸手扶趙詡,趙詡便自己站了起來,掃了身後群臣一眼。
軒轅晦會意,“諸卿請起,沈長史,你便代本王與太妃、王妃好生宴請諸位。”
獨孤太妃笑笑,將左手遞給趙詡。
趙詡頓了頓,還是隔著衣裳虛扶住太妃,低聲道:“太妃足下小心。”
軒轅晦立刻從另一邊扶住太妃,粲然一笑,“一路勞頓,母親先歇息幾日,之後我再陪母親好好逛逛這肅州城。”
沈覓等人看著那一家子翩然走遠,均有些摸不著頭腦。
猜測中的刁難冷眼都沒有出現,趙詼又是放心,又隱隱有些不安,悄悄墜在沈覓身後,“沈大人……”
沈覓回頭看他,趙詼卻有些問不出口了,心道我總不能問:“嶽丈大人,你幫我看看,獨孤太妃到底對我堂兄滿不滿意呀?”
他期期艾艾,沈覓倒是看出他心思,搖頭道:“你啊,彆老想著內宅的事情,也罷,隻告訴你一句話,婆婆看媳婦,越看越糟心,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
趙詼放下心來,“也就是說太妃不打算為難我堂兄?”
沈覓歎息:“若是為難,倒也好辦了。”
怕就怕如今日這般,人家做足麵子,又占儘天理人情,假使當真要發難,哪裡還有半分還手之地?
他都有些為趙詡不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