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燭火通明,帳外人影憧憧,整個肅軍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控製了起來。
“王爺人在何處?你們還不去叫他?”白蘇聲音顫抖,慌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趙詡方才一頭栽了下去,唇角溢血,再如何不諳世事之人,也看得出這乃是中毒之象。
門口的親兵早已慌了神,還是先一步趕到的裴雋大喝一聲,“都慌什麼,你們想造反麼?”
說罷,他先看白蘇,“你立即去請軍醫,如果可以再將趙詼叫來,一則這是他堂兄,二來趙氏素以岐黃之術著稱,興許他能有些眉目。王爺那邊……”
他正想著人去請,就見帳簾霎時打開,軒轅晦隻著裡衣,拖著鞋履便奔了過來,身後的守寧抱著件大氅跟著,無比狼狽。
軒轅晦抬眼一看——趙詡平躺在榻上,唇角血跡未乾,隱隱還含著些許譏誚;他眉頭緊蹙,雙眼微闔……
軒轅晦突然有個極其荒唐的想法,若是這雙眼再不能張開,若是那眉頭再不能舒展,若是那張唇再不能貼著自己的臉……
趙詼與軍醫已匆匆趕來,圍在趙詡身旁望聞問切。
“王爺,”裴雋行禮,“是何人所為,王爺可有決斷?”
軒轅晦瞥了守寧一眼,守寧立時跪下道:“這湯羹乃是從火頭軍直接送來,奴婢當時就站在王妃帳外,接了碗便直接送進去了,門口執戟郎均可作證。”
“是誰將碗端給你的,你可還記得?”
“奴婢每日見過之人以百計數,哪裡還記得小小一個兵卒的長相?”守寧痛哭流涕,“何況從京城出來,奴婢便伺候著二位殿下,王妃對奴婢也是恩重如山,奴婢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長了狼心野狗肺,也不至於對王妃不利,王爺明鑒啊!”
軒轅晦在趙詡身側坐下,握住他手,冷聲道:“韓十二,去給我查!”
枳棘此番派了十餘個暗衛跟隨,想不到竟是在此時派上了用場。
軒轅晦的目光有如浸了毒,從在場諸人麵上滑過,“讓我查出來是誰乾的,不管你有多少功勳,不管你是什麼來曆,假使王妃有半點差池,我讓你闔族來殉!”
所有人都垂首
不語,他們的麵孔在燭火中明明滅滅,讓軒轅晦看不分明。
趙詡的手冰冷滑膩,好像怎麼捂也捂不暖,軒轅晦便將他手放在自己胸口,好像這樣就能將自己的生氣與康健傳給他一點,也將自己的慌亂無措分出去一些。
這次的事情,是他大意了。
他以為大業未成,屬僚們還不至於在這個節點勾心鬥角,趙詡對他,對肅州何其重要這些人不會不知道。他甚至有把握,待會查到的,隻會是鄧黨下手。孰不知,若是鄧黨有本事動到趙詡,恐怕早已得手,何至於等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