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詡長歎一聲,“說什麼呢?”
軒轅晦亦是一陣默然,人家新婚燕爾時柔情蜜意,他們新婚時卻忙著推心置腹,將那些該說的不該說的一並說了,結果這世上不知是否會少一對怨偶,可注定將多出一對知己知彼的對手。
趙詡懂他的陰險刻毒,他也懂趙詡的詭譎心術。
趙詡親曆過他的潦倒落魄,他也目擊過趙詡的倉皇無措。
他們清楚彼此的情不自禁,亦明白對方的情非得已。
情天恨海,他們都半邊身子浸在裡麵,自己拚命往外爬。
卻見不得對方全身而退。
思及此處,軒轅晦忍不住冷笑出聲。
趙詡隻看了他一眼,並未多問,軒轅晦卻忍不住想說,“都指著對方退避三舍,自己卻寸土不讓,各個還覺得自己情深似海,對方薄幸寡情,你說可不可笑?”
“確實可笑。”
趙詡話音剛落,軒轅晦便將他撲在榻上,狠狠地吻了下來。
唇齒交纏惹來無邊烈火,燎原一般洶湧澎湃,像是要將所有猜忌遲疑算計儘數燒光。
軒轅晦那半來自回紇的獸性仿佛一瞬間被喚醒,毫無章法地想要攻城略地。
在他忙亂地撕扯二人衣裳時,趙詡卻冷靜至極,竟還有餘力在狎昵之時伺機而動,趁著軒轅晦與係帶搏鬥時扯開衣襟,吻上軒轅晦修長的脖頸。
他二人過去從未如此孟浪,軒轅晦迫不及防地向後揚起頭,雙眉蹙得死緊,不知是慍怒還是舒服。
留了若乾印跡後,趙詡才鬆開他,手指輕輕劃過他頸上血脈。
軒轅晦麵上暈紅,仿佛有些難耐,趙詡輕笑一聲,從他耳後一路吻到鎖骨,最終停在心口,低聲道:“隻願君心如江山,如滄海。”
如江山之堅,如滄海之廣。
如江山不移,如滄海不朽。
軒轅晦的心簡直快跳出來,這並非趙詡第一次對他表露心跡,卻是他最不加掩飾,最直白的一次。
軒轅晦合上眼,將頭靠在趙詡肩頭,輕聲道:“我非聖人,如今之我,隻能做到心有江山,興許當我有了江山,就能心如滄海。”
他想說句動人的情話——你即江山,你即滄海。
可他終是說不出口。
二人靜靜躺了許久,等心火冷去,軒轅晦低聲道:“後軍便留給你了,也望你時不時回肅州主持大局。肅王印在你手上,這是另一方印,上麵是回紇語,有了這個印你便可以調動雅魯克糧草軍隊,還可以通過雅魯克駐軍直接與國師聯絡。”
說罷,他取出個鐵匣,趙詡接過,卻發現這鐵匣極其精巧,怕是有什麼機關秘鑰才能打開。
軒轅晦笑笑,伸手在趙詡身上摸索,最終從他裡衣裡取出塊通體雪白的白玉佩,那還是趙詡冠禮時軒轅晦給他的賀儀。
那玉佩形容實在古怪——兩隻怪鳥,均一目一翼一翅,環抱著悠遊於祥雲之上。
趙詡在太學也算飽學之士,自然知曉這是傳聞中的比翼鳥,心中有鬼又覺得此佩過於脂粉氣,便不曾係在組綬上,軒轅晦還遺憾過好一陣,想不到卻貼身佩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