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而不攻,自是左右無事,軒轅晦乾脆帶人起碼繞著長安城轉了一圈,直到接替狻猊的孫犼來報,“殿下,有人求見。”
“什麼人?”軒轅晦很有些詫異。
“拜見肅王殿下。”有人聲傳來,語含笑意。
軒轅晦驚喜不已,驅馬上前,果見趙詡穿著尋常儒衫坐在馬上,極是閒適。
“怎麼突然想到過來?”趙詡近來忙著整理那田律,軒轅晦兩次三番請他一同開拔,均被他推辭,想不到到底還是來了。
趙詡淡淡一笑,“已然謄抄完畢,彙編成卷。”
沒聽到自己想聽的回答,軒轅晦難免有些懨懨,“哦。”
趙詡看著他笑了一聲,向前一步,二人馬身相貼,在他耳邊道:“一日不見,思之如狂。”
軒轅晦側頭看他一眼,揚起馬鞭,指了指巍峨聳立的長安城牆,“十年重回帝京,咱們不如故地重遊?”
趙詡抬頭看看,“請。”
正是秋意高朗之時,二人也不趕時間,隻騎馬慢悠悠地繞著城牆閒逛,可把身後侍從急出一身冷汗——兩軍對壘,城牆上守備森嚴,滿是刀劍弓、弩。
肅王性情跳脫,時有驚人之舉。
怎麼素來穩重老成的肅親王妃兼肅州司徒竟也跟著胡鬨?
似乎看穿了周遭護衛所想,軒轅晦笑道:“你說就算有人此刻去給鄧翔通風報信,就說咱們二人就在城牆之下,他可有那個膽子放箭?”
“有何不敢?你我都是□□凡胎,他為何就不敢放箭了?”趙詡挑眉。
軒轅晦微微揚起頭,端肅道:“可我有天命在身,尋常刀箭哪裡傷的了我?”
趙詡瞥他一眼,嗤笑道:“不如你讓鄧翔試試?”
也不知是不是守城的官兵聽見了肅王的大言不慚,竟真的有弓、弩手彎弓搭箭,蠢蠢欲動。
也就在他們上方百米左右,倘若順風,他們是否會折在此處還當真不好說。身後護衛也早已取出強盾,如臨大敵。
趙詡心中微微一驚,忍不住白了軒轅晦一眼。
軒轅晦泰然自若,看著弓、弩手揚聲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仁之所在,天下歸之。何為仁?
免人之死,解人之難,救人之患,濟人之急,方為仁。可你們的鄧氏,大肆屠戮軒轅宗室,且不論我軒轅氏是否失德,可連繈褓小兒都不放過,恐怕不能叫做免人之死吧?解人之難,本族本宗的鄧觀星被我肅軍圍困,咫尺之遙的鄧覆雨都不曾相救,便不用說旁人了;救人之患,長安大火,你們的皇帝鄧翔忙著黨同伐異,竟讓煌煌帝京一半都化作焦土!至於濟人之急,河南道的蝗災讓多少黎民流離失所,後來釀成民變,此事猶在眼前,諸位用不著我提醒吧?”
趙詡微微笑著看他慷慨陳詞,“我家有子初長成”的快慰感油然而生。
“我與鄧演不同,我素來篤信天命,”軒轅晦冷笑,“人在做,天在看,人做了什麼業,他日就得還什麼果。上對天地,下對生民,我軒轅晦俯仰無愧。不妨你們今日便逆天而行,看看我軒轅氏嗣統是否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