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南麵稱王,片語成旨,錦繡山河皆在他手,億萬黔首儘數俯首。
趙詡不在身側,他竟覺得自己一無所有。
人人都想做天下之主,可當真到了那一天,他們便會明白,並非他們將這天下把玩於股掌,而是他們為這萬裡江山所縛。
“陛下,陛下!”守寧跌跌撞撞,“王妃他……”
軒轅晦蹙眉看他,不語。
守寧回味過來,“皇後殿下已到了朱雀大街,眼看著就要進宮城了!”
軒轅晦一把推開他就跑,將那些傷春悲秋儘數拋到腦後,跑了兩步,硬生生頓住腳步,“去將太子抱過來,朕父子二人一道在太極殿等他。”
趙詡水陸並行,一路幾乎不曾歇息。越是靠近帝京,他肝火愈是旺盛。
如今真相未明,他知曉自己許是在遷怒,可如此大的事體,軒轅晦竟瞞的嚴嚴實實,到最後給了他,也給了天下如此荒唐的一個解釋。
他就不信,宗正寺、禮部那些老古董能聽信如此荒謬的說辭。
到了宮城,馬車被守衛攔下,趙詡不耐地掀開車簾,懶得給那守衛看什麼身份文牒,徑直搶過一匹馬,向太極殿疾馳而去,留下韓十四等人在那邊扯皮解
釋。
離太極殿尚有百米時,隔著飄搖風雪,趙詡已遠遠瞥見數十人的儀仗,尤其是那五爪盤龍的羽扇,讓他想起自己的金鳳儀製,心頭更是火起。
於是他翻身下馬,步履極快地拾階而上,全然不顧身後大氅完全拖曳在雪地裡。
看著他氣勢洶洶,越來越近,軒轅晦忍不住對著身後守寧笑出聲來,“你說皇後不會將太子掐死吧?”
守寧心中腹誹——恐怕他會將您掐死,可他終究還是乾笑道:“殿下是最仁善的人,何況對親生骨肉呢?”
攀爬完千重玉階,趙詡與軒轅晦隻差了十步,終於能看清他的神情。
軒轅晦內著玄衣,外麵鼓鼓囊囊地披了件紅色大氅,許是不再風吹雨淋,他比彆離時白了許多,將那身雪肌玉膚又養了回來。
此時此刻正沒心沒肺地衝著他笑,看見他這模樣,趙詡原本足可毀天滅地的怒火已然熄滅了一半。
軒轅晦並未開口,而是將身前的大氅微微敞開,裡麵竟是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嬰孩。
趙詡幾乎是一步一頓地上前,微微掀開那繈褓,不由得一愣。
那孩子遠比常人白皙,雖然形容尚小,可仔細看那孩子的眉眼,竟與自己有五六成相似。不知是否察覺周遭有外人,那嬰孩微微打了個哈欠,睜開雙眼。
趙詡又是一震,這嬰孩的眸子竟與軒轅晦一般,深不見底一片湛藍。
他腦中一片混沌,一旁的軒轅晦將他孩子托了托,遞到他麵前,笑道:“你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生下的,不抱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