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不走!”鳳尾撩開她鬢角的碎發,紅紗敷眼,更襯得丸子膚若凝脂烏發如緞。他抱著人又回了三樓,表情甚是享受,“我就要呆在這。你若不能將我趕出大月,我總有機會摸回來。”
丸子的臉上迅速敷上一層冰。
她被放到在床榻上,豁然又起身坐起來。白皙的腿露在紗衣外,纖細的腳踝沒有了銀鈴鐺。鳳尾跪坐在地上,捧起她一隻腳,從懷裡掏出了兩串金鏈子。鏈子上掛著金蟾蜍形狀的小鈴鐺,這一番擺弄,發出不屬於銀鈴鐺聲響的叮鈴叮鈴聲。
他笑眯眯地將丸子的叫放到膝蓋上,慢條斯理地係上鈴鐺。然後仿佛做花一般,又捧起另一隻腳,幫上鳥雀形狀的金鈴鐺:“不要生氣唯唯,你丟掉的東西,我都會替你討回來。”
鳳尾的嗓音像個無憂無慮的少年,清悅又乾淨:“唯唯你相信我,不論是鈴鐺還是眼睛,我都會替你討回來。”
丸子沒說話,但抿緊的嘴角鬆動了。
她沉默片刻,深深吐出一口鬱氣:“不必,先解決了族中事務再說。”
“這你不必管,”鳳尾對外麵的紛爭絲毫不放心上,“藍蝶影的出生和所作所為都不是你的錯。本身留下藍蝶影並且逼迫你疼愛她寵愛她,都是前聖女。你多無辜啊?都是他們害你,為何要你承擔後果?前聖女也好,藍蝶影也罷,她們都將自己的責任強加在
你的身上,憑什麼!”
“鳳尾!”丸子越聽越覺得不像話,喝道,“你口中前聖女,是我的母親。”
鳳尾呼吸一滯,有些委屈。但不願丸子再凶他,他識相的不提藍顏心:“我已經想到辦法解決這件事,你這段時日就好好地養傷。唯唯,不要小看那根銀針,它並非紮入血肉而是紮進了你的腦袋。隻是損傷一雙眼睛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若不好好養傷,怕是會傷己頭顱……”
丸子當然知道,所以鳳尾自作主張,她並未反抗。
“你說你想好了辦法,你預備怎麼辦?”丸子可以對南詔狠對李朝狠,卻無法對同族下手。南詔的國師怕是看穿了這一點,才煽動了大月族民造反。
鳳尾撥弄了幾下金鈴鐺,低著頭百無聊賴:“該是誰的責任,就讓誰承擔後果啊。”
“何意?”丸子眉頭皺緊了,有不好的預感,“阿娘是早已入土之人。不管她當初做了何種決定,藍蝶影的事情已經這樣,便不要讓阿娘的賢名受損。”
鳳尾語塞,丸子總是精準地猜到他的心思。不讓藍顏心名聲受損,那就活該藍唯唯承擔後果嗎?憑什麼!當初留下藍蝶影還逼迫藍唯唯保護藍蝶影的人明明是藍顏心!他頓時火冒三丈:“那不然呢?就算你一力承擔已故之人的過錯,藍顏心也擺脫不了違背族規的罪名!”
“那母親有罪,女兒極力推脫便好了嗎?”丸子火氣也上來,她本就戾氣深重此時更是一點就爆,“不管是不是阿娘有錯,我藍唯唯必定要為此事承擔後果。既然如此,那何不做得光明磊落些?叫族民們都看看,我藍家母女我藍唯唯敢作敢當!”
鳳尾被嗬斥的一愣一愣,噘著嘴看她,一雙眼睛卻亮晶晶的:“那,那退而求其次,推給多羅呢?”
“多羅?”丸子到是忘了這個人。
“多羅是藍顏心最忠誠的信徒,全族人都知曉。”鳳尾壞水兒一茬接著一茬兒,這些陰謀詭計在他這兒就是動動嘴的事兒,“若是千代聖女生產之際,驚覺誕下雙生,不忍親自掐死自己的孩子。命身邊親近之人帶出去處理,多羅卻因為一時婦人之仁隱匿了這個孩子呢?”
多羅自來是滿口仁義,做出這種事
並不突兀。丸子心口一動,顯然是鬆動了。
就聽鳳尾繼續道:“多羅藏了藍蝶影,並將其撫養長大。藍顏心見女兒一日日長成,終究是於心不忍,默認了這個存在。至於族長你,幾次三番想取藍蝶影性命,這些都有跡可循。反倒是多羅為了藍蝶影,處處看你不順眼,並當眾斥責你殘暴不仁不堪為主。且為了藍蝶影還叛離大月……”
“多羅呢?”丸子喜歡這個說辭,“你抓到他了?”
“不僅抓到,他如今還很聽話。”
丸子總算舒了一口氣,嘴角勾起來:“那便這麼辦吧。”
這事一錘定音,鳳尾便立即下去操辦。南詔那邊,多隆和鈴蘭收到鳳尾的口信,立即安排人傳起了謠言。這傳言半真半假,反倒迅速引得大月族人深信不疑。
畢竟多羅戀慕藍顏心是眾所周知的事。為了藍顏心,他什麼都做得出來。況且,多羅也確實滿口仁義道德,更多次當眾斥責當初還不是族長的丸子殘暴不仁,德不配位。仁義派那邊不知他為何這般厭惡藍唯唯,如此被謠言這麼一傳,就都懂了。
多羅在為另一個人打抱不平。或許是養育藍顏心期間對她生情,於此情形之下,對比同樣出自藍顏心的藍唯唯,便會覺得藍唯唯奪走了藍蝶影的一切。
傳言仿佛遇風的火種,短短幾日便燒進了瘴氣林。丸子耐著性子在望月樓待了十天,樓外守著的族民才悻悻地散走。有些麵皮較薄的,知道自己錯怪了族長,自發跪在樓外給族長請罪。至於罪大惡極的多羅,名聲因此一落千丈不說,蠢蠢欲動的仁義派也因多羅被族人厭棄了。
鳳尾此人素來擅長打擊報複,在利用多羅這一手的同時,他似是而非地也抹黑了仁義派一把。如今在普通民眾心中,仁義派便是打著仁義道德的幌子在行自己之便。
一場即將爆發的暴.亂,就這般消失於無形。
與此同時,李朝的車隊終於進入了下一個驛站。李晟率領了隨從護衛在驛站休整,蘇衍終於尋到機會讓李晟打開車門。
李晟無奈:“蘇衍你不是吧?堂堂李朝第一公子蘇衍蘇大學士,萬千嬌花不入眼,千金貴女都不入心,就這般栽在一個凶悍不講理的蠻族女
子手中?”
蘇衍無視他的奚落,隻想看看丸子這一路舟車勞頓如何了。
李晟見他不搭理,摸了摸鼻梁,倒也沒為難。蘇衍這廝看似溫和知禮,實則睚眥必報狠辣無比。若是真惹怒了她,皇子身份都不大管用,他該上手就上手:“行行行,這就叫你看看。”
說著,他手一揮,命人取了鑰匙帶蘇衍過去。
那人說著就要領蘇衍過去。蘇衍提腿剛走一步,忽然瞥見自己衣裳上灰塵仆仆。於是攔住他,轉身招來了侍從,去馬車裡梳洗一番再換一身衣裳。等他衣冠楚楚從馬車裡出來,李晟謝逸之等人早已進驛站休整了。蘇衍命下人先去安置,這才一身鮮亮地向關著藍蝶影的馬車走去。
馬車是純鐵打造的,結實異常。蘇衍看到這除了窗戶,找不著出口的馬車,心裡預計了丸子的表現。定然是凶狠暴怒,說不定看到他的瞬間就要撲上來。
蘇衍摩挲了幾下耳垂上的鳶尾笑了,就算挨幾下打,她也必定舍不得打死他。
這般想著,領路的人摸上了馬車車椽子。這門還不在前麵,而是在側麵。且鎖藏得很隱秘,不是知情之人就算劫了這輛馬車也指不定找不到馬車的入口。那人摸索了一番才找到鎖眼,打開了車廂。就聽吱呀一聲厚重的聲音,一束光照進了馬車。
馬車裡,被幫著手腳塞住嘴巴的藍蝶影難受得一直哭。漂亮的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她在被抓之前,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被丟到這樣一個暗無天日的小鐵籠子裡。手腳綁了一路,手腕和腳腕被繩索勒得充血青紫,已經麻木得動彈不得了。這段時日,除了吃食和水會按點兒從窗口丟進來,被人嗬斥著爬到窗邊摘下口.塞,藍蝶影幾乎沒見過陽光。此時馬車突然打開,強光刺眼,她的眼睛短暫的失明。
而等她終於適應了外界的光線,發現一身金冠玉袍,芝蘭玉樹的蘇衍一臉笑意地立在門前。兩人一人站在馬車下一人倒在馬車上,四目相對。
藍蝶影這一瞬間驚喜從眼中迸發:“!!!!”是蘇衍!居然是蘇衍帶她走!!
蘇衍本在疑惑丸子居然也會哭,但在注意到藍蝶影的神情之後,一顆心掉到了穀底。
這不是藍唯唯!
作者有話要說:來了來了,昨晚寫了一張,但是斷不開就沒發上來,這算是補更,晚上還有一更。感謝在2020-06-0400:20:59~2020-06-0413:32: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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