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係統的定位幫助下,寧婧目的性極強地穿梭過橫街窄巷,最終停在了一條破敗的巷子前。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夜色是罪惡最好的遮掩物,無數的欲.望、鬥爭、死亡往往都滋生於午夜,又消亡於第一縷晨曦降臨前夕。
無論什麼城市,入夜後的治安總會比白天差幾分。
在這個不顯眼的角落裡,橫七八豎地躺著兩個Beta流浪漢。乍看過去,他們是喝醉才會倒在這裡。可若借昏暗的街燈看他們身下磚頭的縫隙,便能看到汨汨流出的暗紅色血液。
寧婧把目光轉向了他們的後腦勺,那裡打著一小塊的馬賽克,應該是被子彈精準地洞穿後的傷口。
寧婧:“霧草,爆頭現場。”
係統:“彆抱怨了,給你打馬賽克了。”
在更裡麵的牆邊,一個黑漆漆的槍頭正直直地對準了寧婧的心臟。
“裘遇,如果說我身上曾經攜帶著武器,那它現在就在你手裡。”寧婧舉起了雙手,試探性地走近了幾步,平靜道:“雖然這把槍裡的第三顆子彈注定是留給我用的。但坦白說,我並不希望你那麼快把它送進我的心臟裡。”
裘遇沒做聲,但手並沒有放下。
“如果我沒猜錯,你剛才短暫地恢複為了成人的身體,所以才能開鎖出來。”寧婧儘量不去看那兩個死人,在裘遇身前兩米處半蹲下來,看著他的眼睛,斟酌道:“明明還很不舒服,但你執意離開,在半路上,毒力反複,你再度變回了小孩子。並不湊巧地遇到了這兩個流氓,對不對?”
好像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被槍指著,寧婧說:“現在你可是個通緝犯,勉強著跑出來,比和我在一起要危險得多了吧。為什麼要走?”
裘遇冷笑一聲,說:“因為我不相信任何人,尤其不相信來自於雷文家族的你。”
寧婧微微一愣。電光火石間,她驟然發覺自己忽略了一點東西。
——這一回的任務對象,不是用一顆糖就能哄走的傻白甜小孩,他年幼可愛的身體裡裝的是一個冷酷多疑的靈魂。
雷文家族和西斯特勒家族在剛過去不久的戰爭裡撕得天昏地暗,原主的父兄弟都因此戰死。作為雷文家族的遺孤,隻要她尚有一分血性在,就不可能不記恨西斯特勒家的人。看到他落難,不趁機踩上幾腳就很難得了,怎麼可能會以德報怨,還帶著他逃亡?
寧婧:“……”她該如何解釋,自己隻是來做任務的。
係統:“……”
大概,裘遇從一開始就沒有信任過她。對於裘遇來說,頂著雷文這個姓氏的她,比陌生人更可能對他施加報複。
一路上,看似順從的態度,隻是他假以利用的表象。這一路上,他必然一直在透過這具皮囊,冷眼旁觀她的一舉一動。甚至於一找到機會,就當機立斷地離開這個危險源。
“你說得不錯,我幫你並不是無條件的。頂著雷文這個姓氏,我被帶到你們帝國後,肯定沒有好下場。”寧婧摸準了他的心理,換了語氣,扯了扯嘴角,故意輕蔑地說:“如果你以為我會衝動地殺了你泄憤,那就大錯特錯了。杜林那個廢物,根本沒有管理軍隊的能力。你拿回那個位置是遲早的事。既然這樣,何不賣你這個未來的西斯特勒家主一個人情?”
裘遇眯起眼睛看著她,他曾在軍隊裡學過審訊敵人、辨彆話語真偽的技巧,她的表現並沒有破綻。
係統:“叮!人品值提高了,實時總值:5點。”
“裘遇,這是一個交易。在你恢複正常之前,我會儘我所能幫你,掩護你的行蹤,賺錢養活我們兩個,想辦法幫你找到恢複身體的辦法。這過程也許是五年,也許是十年,不管多久,隻要你沒恢複,我都不會離開你身邊。”
裘遇慢慢地放下了槍。
寧婧話鋒一轉:“但是,在你恢複正常後,就要兌現我的願望——我要元星厚葬我的家人,撤銷對我的搜捕和禁錮。我不要隱姓埋名,躲躲藏藏地在星際間逃竄,也不想被關進Omega保護協會、嫁給任何人。我要用我原本的名字,堂堂正正地在任何一個地方活下去。這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做到吧?”
裘遇胸膛起伏著,寧婧轉過了身,拍拍自己的背,道:“如果你接受了,那我們就回去吧。”
等了片刻,終於,一個散發著奶香味兒的身子趴到了她的背上,一聲不吭地抱住了她的脖子。
這動作……就表明他姑且信任了她了吧。
唉,這種內心成年的小屁孩,比真正的小糯團難哄多了。
他的身體果然還是很燙,寧婧歎了口氣,手臂插到他嫩呼呼的腿下,把這小秤砣背了起來。她把把退熱栓——一種半透明的降溫醫用腕帶係在了他的手腕上:“走吧,還好還能用。回去把臉擦乾淨,好好休息,估計半夜就能退熱了……對了,以後喂藥給你吃,你可不能咬我了!”
裘遇側臉趴在了她纖瘦的背上,也不知道聽到還是沒聽到。
路上逐漸熱鬨了起來,半空中的軌道朝下播散著星火般絢麗的光芒,那是平民區廉價的公共裝飾物。裘遇晃蕩著雙腿,盯著寧婧的耳垂看了片刻,忽然開口道:“琉克勒思。”
“什麼?”寧婧沒回頭。這好像是裘遇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我姑且信任你。所以……”裘遇頓了頓,聲音滲透了幾分寒意:“永遠都不要欺騙我。”
寧婧一愣,回答:“當然。在交易終止前,我不會背叛你的。”
係統:“叮!人品值上升了,實時總值:10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