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婧愣了愣。校史館確實是全天開放的,但圖書館不是。白天時,即便一個人在校史館門口,因為隔壁就是圖書館,能透過窗戶看到人在活動,還能聽見人聲,很有安全感。可現在這個點兒,圖書館早就關門了,校史館與教堂的遺址,恰似兩張相對的幽黑大口,無疑是陰邪之氣暴增的時刻,想想就瘮人。
這個時候,就算是天王老子來邀請她,她不可能踏出這個大門的。寧婧下定決心,打算先繞個話題再拒絕林青青:“螢火蟲?我怎麼沒聽說有……”
“前些日子,我不是生病了麼,一直找伯克利老師看診。大概就一個月前吧,是伯克利老師說漏嘴了我才知道的。據說從十一點開始才會成片出現,非常壯觀。”林青青巴巴地拉住了寧婧的衣擺,懇求道:“月柔姐姐,要是我的女仆肯定會管束著我。趁著她告假,你就滿足一下我的願望吧,伯克利先生說漏嘴的話,準不是騙人的。”
寧婧一怔,腦中警鈴大作——怎麼忽然會扯到了那個會醫術的伯克利老師?
按林青青的說法,伯克利是不小心把那個偏僻的地方有螢火蟲的消息說漏嘴的,偏偏聽見的人就是林青青。
世界上有那麼巧合的事情嗎?如果他根本不是無意的呢?如果他的目的就是為了把林青青引出去呢?
難道說……伯克利是那東西現在的宿體?
寧婧的手心冒出了一層冷汗,拚命回想過去和伯克利寥寥幾次的見麵,思考他有沒有留下古怪的蛛絲馬跡。
伯克利不僅是書院專聘的教師,不能常在學校看到他。據說他也在丹圩鎮子上的另一所私人小學堂教書。寧婧上一次見到他,已經是剛來到書院不久的事情了。
要是那東西現在真的附身在伯克利身上……那麼,隻要在今晚就把它截停在半途,那麼,林青青這個任務就算完成了。若錯過了這次,等它換了身體,搞不好就又捉不到馬腳、不知道對方是誰了。
到底該怎麼辦?
“她不去。”燕無淮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寧婧身旁,脆生生道。
林青青原本是拉著寧婧的睡裙的,隨著燕無淮走近,她不由自主就鬆開了手,小幅度地退了半步。
寧婧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燕無淮走到了她跟前,小腦袋剛好到了寧婧心口。明明雙目失明,可他卻很準確地對準了林青青的方向,話則是對著寧婧說的:“姐姐,你已經很累了,早點休息吧。”
“不錯。青青,我今天想早點睡覺,所以就不出去了。”寧婧遲疑了片刻。她不能直接告訴林青青,說她現在已經被妖邪盯上了,否則就是劇透。可勸她留在安全的地方,應該是被允許的:“現在已經很晚了,青青,你一個人沒事兒就彆到處亂跑了。”
林青青的笑容變淡了一些,不無遺憾地道:“月柔姐姐,你真的不去嗎?那好吧,我也不去了,本來就是想和你一起看才想去的。”
送走了林青青後,寧婧目睹著她回到了自己的寢室。燕無淮歎了口氣,摸到了門把,妥當地上了鎖。寢室熄燈時間剛好到了,寧婧自覺地爬回了床上,燕無淮吹熄了燈,把燈罩蓋回去,躺在了寧婧身旁。
夜深人靜,寧婧閉著眼睛,卷著被子蜷縮起來。燕無淮輕輕理了理她的頭發,輕聲道:“姐姐,下一次,不要隨意給陌生人開門,就說已經睡了就好。”
寧婧愣了愣,燕無淮才慢吞吞地道:“我看不見東西。若門外的是壞人,我保護不了你。”
原來是這個意思。寧婧腹誹——燕哥你已經很厲害了,嘴上則道:“我知道了。”
翌日醒來,寧婧聽到走廊很吵。她迷迷糊糊地眯起眼睛,裡層的窗簾沒拉緊,底層的薄紗透露出一層蒼茫的灰藍色,太陽還沒出來,也就早上五六點。
聖諾馬諾書院八點半才上課,往日都是從七點多開始,外麵才有聲音的。今天是怎麼回事?
寧婧撐起身子,旁邊的燕無淮也馬上醒來了。她披上衣服走到門外,燕無淮也穿上鞋子,跟在身後。一出門,便瞧見旁邊的十幾間寢室門都打開了,女學生們與她們的隨從都在走廊議論著什麼,嗡嗡聲一片。林青青的女仆告假了,所以隻有她孤身一人站在自己的門口,茫然地左顧右盼,似乎也和寧婧一樣摸不著頭腦。
走廊的儘頭,兩個老師開始逐間寢室敲門問話,身後還跟著個穿著軍服的男人,看樣子是丹圩的城衛。寧婧走上前去,拍了拍幾個女生的肩膀,道:“怎麼大家都跑出來了,發生什麼事了?”
“聽說……昨晚校史館那邊出大事了,死了一個,不,兩個人。”旁邊寢室的女孩滿臉害怕:“有老師夜歸經過那兒,看到了草叢裡躺著一個人,以為是同學暈倒了,就過去看。結果發現那是個死人。而且,那具屍體是由一男一女兩個人的身體拚湊起來的,聽說都死了一段時間了。現在在排查女的是不是書院的學生。”
伯克利說漏嘴的意有所指的地方,居然真的出了事。在這書院發生的命案十有**是跟那東西有關的。既然已經死了一段時間……搞不好,這兩人就是那東西附身在伯克利之前的宿體。
那麼,現在可以確認的是,那東西至少已經來到了第三個宿體上了。
寧婧追問道:“那男的呢?也是學生?”
旁邊寢室的女生頓了頓,聲音泄露了幾分恐懼:“聽說,那個頭、頭是伯克利先生的頭……”
作者有話要說:7.16淩晨:改bug(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