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說,“算了,你既然不願意告訴我。我也不強問了。反正大家萍水相逢。乾嘛問的那麼清楚”
她擺出一個誇張的告彆手勢,模仿話劇腔的鏗鏘有力而抑揚頓挫的聲調,說:“今日一彆,山高水闊。各奔前程,後會無期。”她說這句話時候,用的是莎士比亞的古英語腔,說出具有戲劇台詞感的話語,然後自己也被這個語調逗笑,露出八顆牙齒的笑容。
男人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你說加繆文學,是對荒誕人生的反抗。我卻覺得你不太了解他。”男人說,“加繆的文字,說到底是關於對生命的熱情。如果沒有熱情,那麼生命的意義也就沒有探討的價值。”
凡妮莎卻說:“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哈姆雷特。當時我處在人生的低穀,最需要的是,活下去的勇氣。所以我在加繆的書中學到了這種勇氣,也就是對人生意義的詮釋。這是我的感受。但是這和加繆的創作意圖未必一致。卡爾維諾說過,是兩個步驟,作者的輸出,和讀者的輸入。這樣才是一個完整的過程,我的感受,本來就沒有必要和他一致呀。”
男人說:“你說的當然對。也許,我隻是希望你能更了解他。他也一定希望,這麼美麗的小姐,能夠了解他的靈魂。而不是停留在表層上。”
凡妮莎忍不住笑著說:“看上去你和他關係不好,實際上你又處處維護他。我又不認識加繆。他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他性格冷漠孤高,哪裡會在乎一個普通小讀者的感受。”
男人說:“那可不一定。未來,也許你可能成為他的繆斯。”他又吐了一口煙,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凡妮莎笑了起來,搖搖頭,說道:“加繆知道你隨便給他找了個繆斯嗎?”
男人神色變得正經起來:“你既然知人世間荒誕。那麼從未出現過的女孩,也有可能成為他的故事中的女主角。終生陌路的兩個人,亦有可能是聖經中的亞當和夏娃,是由另一人的肋骨化成。激情煥發出來的方式千奇百怪,隻有你無法想象,卻沒有不可能發生的事。也許從未出現在他生命中的你,反而是他終生要去尋找的激情。”
凡妮莎忍不住彈了一下他的頭,說:“快彆拿我開玩笑了。我既沒有那樣的魅力,也拒絕擁有那樣的經曆。為什麼你會覺得我像大作家風流史的注腳。加繆就像唐璜,是個終生在尋找愛情幻象的花花公子。大作家的愛,是充滿了強烈的浪漫,但來得快去得也快。最後就像一陣風,什麼也留不下。”
男人沒有說話,露出了一個饒有興味的笑容,說:“看來我送錯你花了,你可不像一朵黃百合,看上去溫柔賢淑,骨子裡嘛,卻有點反叛。我應該送你一朵帶刺的玫瑰,這才符合你的性格。你就像個小辣椒。”
兩人終於走到了山上的湖泊。繁星落入這湖泊之中。這湖池水是墨綠色的,像稠密的綠葉沉澱後釀成的濃墨重彩。
從這個角度,可以俯視整個巴黎城。五顏六色的燈像天使隨手灑落在人間的小碎片,反射出多情而羅曼蒂克的色彩。這樣豐富的顏色,足以治愈任何疲憊的心靈。宛若詩人筆下的所有浪漫的意象相疊加,才能有這樣清新而溫柔的景致。
凡妮莎高興地說道:“你看那裡,是波光閃閃的萊茵河。那個地方是艾菲爾鐵塔,那裡是盧浮宮,那裡是凡爾賽宮。那裡是香榭爾大道。”從他們的角度看向巴黎城,巴黎如落入人間的畫。但是若從遠處看向他們,也想一副印象派畫家筆下最溫柔的景致。
繁星點點的天邊,籠罩在混雜著蔚藍和暗黃光線中的山川,高大的樹木,碧綠的湖泊,和樹底下穿著黑色針織衫和白色紗裙的女孩。倘若換成其他人,可能不會對這樣的瞬間有什麼觸動。可是她身邊這個男人,是法國文壇最重要的作家之一,對羅曼蒂克有最敏銳的感知力的人。
她在看那座城,而這個男人在看她。
凡妮莎沐浴在萬千星光之下,裙子上的小碎鑽反映出多情的色彩,如同星光墜入她的裙擺。她的神色溫柔而淡漠,如同拉斐爾筆下的聖母。輪廓柔和,散發出一種柔光。
那被山川環繞在其中的五彩繽紛的光,和她在這片深黑而高大的山野中裙上綻放的點點的星光,相互呼應。
她伸手在湖泊中捧出一汪清澈的水,說:“我送你一個東西。”然後她讓男人伸出手,把手心的水倒給他,說:“你看,我送給你一個月亮。”男人盯著手心裡的水,看到那彎月牙的確倒映在手中。
他忍不住笑了。他說:“真是個可愛的小姑娘。謝謝你的好意,我會永遠珍藏這個禮物。”但是這湖水,還是從他的手縫中慢慢流逝。
兩人坐在湖泊旁聊天,從文學聊到繪畫再聊到攝影,凡妮莎佩服這個男人的才學。
這是一個非常美好的夜晚。
此時,馬龍正在美國的紐約。他正在和一個朋友喝酒。
馬龍鄭重的說:“布拉德。你一定要幫我拿到蘇聯的簽證。這件事,你一定要幫我。”
窗外淅淅瀝瀝下著小雨。外麵車水馬龍的燈光在雨簾中顯得模糊而夢幻。
布拉德帶著一頂黑色的帽子,帽簷遮住臉上的光,他的眼睛顯得漆黑一片,她說:“馬龍,你可要想好,現在蘇聯和美國的關係不明朗,如果你因為去蘇聯,將來惹上什麼事,你該怎麼辦?你不知道現在麥卡錫正在迫害那些□□的人嗎?你也想被打成蘇聯的間諜嗎?”
屋內燈光以及昏暗,馬龍整個人籠在黑色的陰影中,唯有眼睛亮晶晶的,充滿激情和神采,他說:“我一定要去蘇聯。誰都不能攔我。”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昨天的建議我都看到了。謝謝大家的評論,我意識到自己寫作有個超級大的問題是節奏感薄弱,爽點不突出,文章太平.....我會在接下來的劇情中努力改變滴!
ps:也許,這個男人可能不是加繆哦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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