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禮貌的說:“謝謝你。”這個空乘看上去很年輕,像才十七十八歲的青年,他微微有些羞窘和木訥,一臉正經而嚴肅的神情。凡妮莎用英語感謝了他之後,秀了一下自己唯一會的一句法語。“嘿。Jet’aime。”
那個空乘愣了幾秒,沒有血色的臉瞬間變得潮紅,他結結巴巴磕磕絆絆的說了一大段法語。
凡妮莎茫然的聽著,說:“我不會英語。這是我唯一會的一句法語。”
那個空乘就換了英語繼續對話,他說:“小姐,謝謝你的厚愛。但我已經有穩定的女友,所以我不能接受你的愛。而且,我覺得以貌取人不好,我們兩今天第一次見麵,你就對我這麼熱情的表白,真的不合適......雖然我長的是還不錯,可是你也不了解我,就這麼鄭重的表達愛意真的不好......”
凡妮莎奇怪的說:“哈?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空乘有些羞澀的說:“你不是對我說,那個嘛。”
凡妮莎說:“我說什麼了?”
空乘說:“你說,你愛我呀。”
凡妮莎極其驚訝,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她說:“我什麼時候對你說的?”她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氣瘋了,她說:“請你不要隨意造謠。我從來沒有對你說過我愛你,你是在做夢呢?!你現在就必須向我道歉。”
這時,有一個一直在聽著他們對話的乘客插了一句嘴:“小姐,你確實剛才在用法語向他表白。這還是法語裡最鄭重的愛情用詞呢。”
凡妮莎說:“我沒有!我說的法語是——我說的法語是——”
“Jet’aime。”她低下頭,喃喃自語。一瞬間,她什麼都明白了。
她抬起頭,如夢囈一般的問道:“Jet’aime是不是我愛你……”
原來,加繆對自己真的是——凡妮莎眼中有淚滲了出來。原來——原來——
她有種塵埃落定的恍惚感。在那天試衣間曖昧的舉止後,凡妮莎也思索過加繆對自己的感情究竟是如何。不管是曾經替她吹頭發,替她擦腳,攬住她的腰,抱住她,都過於親密了些,可是加繆的舉動,卻又都能找到除了喜歡外的解釋。
紳士的品格,對讀者的耐心,對小姑娘的照顧,花心的本性,都可以解釋——
當然,凡妮莎認為。最可能的就是花心的本性。
那自己呢?自己對他,又是如何?她捂住自己紅紅的臉,為什麼她現在的心跳變得這麼快?為什麼她會流淚?為什麼她的身體先於自己的心靈,湧出了一種無法抗拒的熱潮,以至於身體內的每一個角落,都被這種無法言說的熱情所包圍?
——為什麼自己一直對加繆的態度如此特殊?為什麼麵對加繆她總會不自覺地打破自己成熟的表現,露出幼態的神情?為什麼在北港有那樣尷尬的接觸,她卻隻有慍怒和羞恥,而非冷漠的將他拒之於千裡之外?
她早該明白的——其實她的氣憤,不是來自於加繆的舉動,而是因為,為什麼這麼親密的舉動過後,加繆始終一言不發?既然都已經,都已經——是個男人的話,他就應該直接表白。
可是,如果他真的表白,她會怎麼樣呢?
“我願意。”凡妮莎忽然喊道。她嚇了一跳,馬上捂住自己的嘴。空乘和乘客正奇怪的看著她。不明白她忽然冒出來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一種極其強烈的喜悅席卷了她的全身,那是一種令她絕望的熱情。伴隨著強烈的心跳聲,她最終找到了那個問題的答案。冰封已久的心靈一旦被打開,那種無法抗拒的熱情便徹底包裹了她。
為什麼自己對他,卻唯獨不同於彆人。
她不能用對偶像的崇拜來解釋這一切。即便是對偶像的狂熱,又如何能到這種地步,如何能讓她心尖尖都發顫。
恍如盛大煙花漫天綻放,內心生起一種極其強烈的轟鳴聲。
原來。原來。她也是這樣。怪不得自己從不會拒絕他的接觸。
“我也喜歡你。”凡妮莎輕輕地說。她的內心忽然生出一種劇烈的衝動,現在就要去告訴加繆自己的感情,告訴他自己已經知道了他的心意。
凡妮莎心想——我要去找加繆。我必須告訴他我愛他。
她的靈魂似乎都在一刹那蘇醒。這種強烈的感覺脫離於她的肉/體——她的愛帶著一種灼人的熱度,以至於她靈魂的每個角落,都泛著這種甜蜜而絕望的情愫。
她對阿瑟弗雷德說:“對不起,阿瑟,你們先回洛杉磯。我要去趟巴黎。後天我再回美國。”
阿瑟說:“你去巴黎做什麼?”
凡妮莎怔怔的說:“我找加繆還有事。”
現在旅客還正在登機,此時還可以下飛機,凡妮莎拿下來自己的行李。她被空姐攔下,空姐問:“小姐,你要去哪裡?”
她拖著行李箱,迎著人潮艱難的擠了出去。眾人都在沿著梯子往上走,而她卻逆流而下。她於人海中離去,如一朵孤獨的浮萍。
她在附近的酒店住了一夜。這一夜,她被這種甜蜜的悲哀折磨到無法入睡。儘管她是如此的疲憊,但那種興奮喜悅和惴惴不安的心情,卻讓她無法入眠。第二天,凡妮莎就買了去巴黎的飛機票。
八個小時的時間,她卻不覺得那麼漫長。盯著窗外的漫天白雲。這種熱情沒有因為時間的延長而減退,反而有種越來越燒灼的強烈意味,她茫然的想,自己應該對他說什麼?
她應該說些什麼。才能讓兩個人不是那麼尷尬?她光想著去找加繆,卻沒有想好,她到底應該說什麼?
“你好加繆,我來是告訴你,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
還是“我們戀愛吧,加繆,做我男朋友怎麼樣?”會不會太過直白。
要不然,“加繆我看上你了。趕緊做老娘的男人。”不行,會把加繆嚇跑的——
就在這樣複雜的情緒中,凡妮莎度過了八個小時的旅途。在她複雜的思緒中,這八個小時,猶如短短的一瞬間。
當凡妮莎走下飛機後,依然有種恍恍惚惚的感覺。她第一次體驗到愛的滋味,這麼強烈甜蜜而絕望。她隻想快點與自己喜歡的男人分享,她無法埋藏住這個秘密。
她剛下飛機的時候,天上又下了雨。依然是淅淅瀝瀝的小雨,正如她第一次見到加繆的那天。
旁邊有美麗的女孩子在叫賣花,凡妮莎本來正從她身邊走過,忽然停下腳步,說:”我要玫瑰花。“
她抱著一大捧玫瑰,低下頭,芳香滿懷。在昏暗的藍色雨滴背景中,她懷抱中的紅色玫瑰,反而是唯一的亮色。
她來到加繆的家門口,一路上心臟砰砰直跳。他會說什麼呢?他會接受嗎?他會開心嗎?會不會有可能是自己自作多情,加繆也許是把自己當成一個可愛的小妹妹或者好朋友?
我愛你——也可能是,我愛你,我的好朋友。我愛你,我的妹妹。
她深深呼吸一口,試圖把滿腔憂慮排出腦外,既然已經到這裡了,她不想在退縮,反正,她需要一個結果。橫豎都是一個結果。大不了加繆就拒絕唄,她無所畏懼。她走上玄關,按下了門鈴。
過了一會兒,有女仆來開門。
凡妮莎不會說法語,隻重複了幾遍加繆的名字。
過了一會兒,加繆走了出來。他剛剛在看書,女仆說有個女孩來找他。他被打斷思路有些不愉快,但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卻驚住了。如同水墨畫一樣的背景中,凡妮莎出現在了門口。她手中捧著一束花。她的藍色的長裙,似乎被融入到了雨中。她的金黃色的頭發上滴著雨水,她的眼神無比清亮,而又惴惴不安,與懷中的花比起來,她更像是帶露的玫瑰。
他說:“凡妮莎,你怎麼——”
他盯著凡妮莎手中的那麼大一捧玫瑰花,凡妮莎的熱烈的眼神令他焦灼。凡妮莎沒有回答他,但是她熱烈的眼神卻告訴了他答案。他瞬間就明白了一切。他露出一個釋然的笑,說,“凡妮莎,讓我——”
凡妮莎直接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加繆的嘴唇和溫熱,而凡妮莎被雨水浸濕的手冰涼冰涼。
她說:“加繆,我今天是要告訴你。Jet’aime。”
她說:“加繆,你騙我。這句話根本不是你好的意思。”
加繆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他試圖說些什麼,但凡妮莎的手緊緊的貼在他的嘴上。
凡妮莎低低的聲音傳來,她的聲音帶著令人沉醉的甜蜜:“加繆,我的答案和一樣。我也喜歡你。”
然後她把手中的一大束花塞給加繆,她鬆開手,緊張而期待的看著加繆,但是加繆卻一直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她。他的瞳孔那麼黑,像一潭深井,他什麼也沒說,隻是這麼凝視著她。眼中是複雜的神色。沒有等到加繆的答案,凡妮莎的激情瞬間退卻,她覺得猶如當頭一棒,忽然羞憤無比。她退了去洛杉磯的機票,匆忙連忙趕到這裡,冒著雨找到他的家,把自己的心事傾訴給他。——結果他卻什麼都不說。
凡妮莎心情瞬間跌倒穀底,她感覺自己的眼睛無比酸澀,馬上就要哭了出來,她喃喃的說:“我不該來——我真是自取恥辱。”
已經有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流下,和雨滴混在一起。她悲哀的說:“再見。”
她頭也不回的衝進了雨中,這時雨越下越大,已經變成了暴雨,她沒有帶傘,也不知道自己該去那裡。她隻是覺得自己應該逃離這個地方。
加繆把花放在地上,從房子裡衝了出來,同樣衝入了雨中。
他拉著凡妮莎的手,他的手很熱,凡妮莎生氣的大喊:“你不要碰我!你放開我,我要回去!”
加繆說:“雨這麼大,你要去哪裡?”
凡妮莎說:“我愛去哪裡去哪裡,你管我——唔,唔,唔——”加繆捧著她的頭,深深的吻了下去。加繆的唇是那麼的火熱,他撬開凡妮莎的嘴唇,他細細**著凡妮莎的唇齒,那種強烈而霸道的吻抽空了凡妮莎的力氣。
凡妮莎試圖推開加繆,但是加繆卻牢牢的抱住她,不讓她鬆開自己。
凡妮莎咬住他的舌頭,這個吻,帶著一絲血的味道。
她用拳頭擊打加繆,但加繆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最後,凡妮莎終於不再抗拒,閉上眼睛,沉醉在這個吻中。
如潮水般的大雨中,兩人的頭發和衣服全都淋濕。加繆終於放開她,他捧著凡妮莎的臉,似乎要把她的五官刻到自己的心中。她的眉骨,她如蝴蝶羽翼般的睫毛,她如天空之城般的藍色瞳孔,還有她嬌嫩的嘴唇,被他狠狠親吻過後,變得有些紅腫的唇。
加繆的指肚貼著她的臉,喃喃的說:“我一直不敢告訴你。你還是個小姑娘,但我卻有過婚史。你的生活那麼單純,而我的經曆卻那麼複雜。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如果你今天不說,我也會埋到心裡,可是你,唉——”他捧著凡妮莎的臉,笑容如孩子般滿足:“你讓我怎麼辦呢?我再也沒有辦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我的小姑娘,我也愛你。”
然後他又低頭吻了下去,冰冷的雨點打落在他們身上。凡妮莎的眼睛隱隱合上,她猶豫過後,終於伸出手,攬住了加繆的腰。
作者有話要說:想了想,還是覺得舍不得放棄,先寫完再說吧。按照現有劇情,重新寫了個大綱。男主不改。回頭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