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3日。戛納電影節開幕式。
凡妮莎拉著加繆來陪她走紅毯。迎著萬千期待的目光和無數的媒體記者。在愛情的滋潤下,凡妮莎越來越顯得眉目含情,風情萬種。法國的良心風流多情的當代最偉大的作家,而且有錢有才有貌有名和同樣魅力十足的好萊塢超級大美女,獲過奧斯卡看最佳藝術指導的新人女導演。這段戀情一曝光,就成為爭相議論最受關注的存在。
從豪華的加長版轎車下來後,凡妮莎穿著一襲緊身的黑色針帶裙,露出來纖細而白皙的腰,鎖骨又深又美,露出的大腿也是又白又嫋娜。她緊緊的拉著加繆的手,迎著萬千閃光燈,拾級而上。
在媒體劈裡啪啦的閃光燈中,她靠在加繆的身邊,凝視著自己身邊這個高大而瘦削的男人,眼中是無與倫比的深情。郎才女貌,天造地設。這張照片異常珍貴。而且是兩人公開場合的唯一一張合照。
在照片裡,凡妮莎笑的極其燦爛,加繆的手攬住她的腰,加繆的看向凡妮莎的眼神也是那麼深情繾綣。兩人的目光劈裡啪啦都是火花。他們踩在靚麗的紅毯上,凡妮莎走在前麵,牢牢的握住加繆的手。而加繆乖乖的聽話的跟在她的身後。兩邊的圍欄後是熱烈的觀眾和粉絲。
4月23日。天晴。天氣極好。天光極亮。
馬龍白蘭度同樣跟著卡讚的劇組《薩巴達萬歲》一起來了戛納。
馬龍隔著千山萬水朝凡妮莎遙遙的笑了一下。他也看到了如今加繆和凡妮莎幸福的模樣。他的眼裡半是淒涼和苦澀。看到凡妮莎燦爛的笑容,他更覺得心裡苦澀不已。凡妮莎從來沒有這麼深情的看過他一次。她的深情都給了彆人。
馬龍一直想,他可以等,等到凡妮莎喜歡他為止。但是如今,凡妮莎身邊已經有了他人。也許這就是,他們最後的結局。
馬龍想,如果這是她要的幸福,也許他應該就此放下自己的執念。
如果她隻有和彆人才能笑的這麼開心,那也許她的確應該和這個人走在一起。
——以上都是馬龍在一秒鐘內試圖做一個灑脫的人,成全凡妮莎而且自我安慰的話。但他馬上就否定了這些想法。凡妮莎和加繆不過是談個戀愛罷了,又沒有結婚,就算將來結婚,那也可以離婚。他才不會像電影裡那些癡情的配角說什麼“啊不管你和誰在一起我都會祝你幸福。”或者“就算你的幸福和我沒關係也無所謂。隻要你幸福就好。”
反正,凡妮莎現在不管和誰在一起,將來都必須隻能和他走下去。他可做不到大大方方的成全凡妮莎。凡妮莎就是他的。凡妮莎隻能是他的。凡妮莎必須和他在一起。沒有其他的可能性。
他從懷裡掏出來凡妮莎送給她的項鏈,那隻項鏈帶著他的體溫,但卻那麼冰冷。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奇異的笑。他笑起來顯得又痞又帥,被媒體瘋狂記錄了下來。
他現在知道的凡妮莎的秘密,比凡妮莎自己知道的都多。自從他成名後,他托朋友走了無數關係,找到了當代最厲害的精通神秘學的女巫婆。——自從得到凡妮莎的項鏈後,從小到大,他做過無數奇怪的夢。夢到在另一個世界,高樓大廈,車水馬龍。他每次醒來後,都會忘記發生了什麼。但是,那些夢太頻繁了,又太重複了。以至於最終,他腦中還是有略微的印象和剪影。
那個世界有很多奇形怪狀的東西,比如後麵印著一個被啃掉一口蘋果的長方形物體。那個世界,還有一個和凡妮莎長得完全不一樣,但是氣質卻又很像的女孩。她是鵝蛋臉,長直發,身形豐腴,臉蛋白膩,漂亮的杏眼,古典氣質的女郎。他總是夢到這個女孩,無數次的夢到。而且很奇怪,在夢裡,他篤定這個女孩就是凡妮莎。儘管長相完全不同。直到他把這條項鏈遞給了女巫——他明白了許多。
《畢加索的秘密》在戛納電影節上映後,引起了廣泛的熱議。
它是這一年最受關注的電影作品。畢竟,它記錄的是畢加索的繪畫過程——畢加索,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藝術家。
而且,凡妮莎又用了獨特的懸疑手法,把畢加索的繪畫過程拍攝的如同在破案,觀眾就像是偵探一樣——觀眾要不斷的根據細節修正自己對畢加索畫作的猜想。不到最後那一刻,誰也不能猜到結局是什麼,誰都不能猜到,畢加索到底畫的是什麼畫作。
凡妮莎和本片的攝影師都出席。畢加索本人沒來。他一向厭惡這種熱鬨喧囂的場所。
凡妮莎和記者們一起在電影院的大屏幕中看這部電影。真的太美麗太壯觀了——大屏幕會最大程度的吸引觀眾的注意力,會放大那些沒有注意過的微小的細節。那些美麗的鏡頭,都在屏幕中被襯托的尤其神奇而美好。她握住加繆的手,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放映後,凡妮莎上台接受采訪。
加繆在台下看著凡妮莎,衝她豎起大拇指。凡妮莎看著他,抿嘴笑了起來。
有記者問:“凡妮莎小姐,這真是一部獨特的紀錄片,你是如何想出這樣拍攝的呢?”
凡妮莎說:“拍攝繪畫過程,是畢加索的主意,他希望觀眾能近距離的目睹他繪畫的過程。我們最開始的構思是,展現畢加索的私生活。但是,對於這麼一個藝術宗師,也許,呈現他的藝術創作過程,要比窺探他的**,動人的多。至於采用懸疑片的手法,是因為結合了畢加索的藝術風格。他繪畫一向天馬行空,最開始的圖像往往和最終呈現的畫作相隔十萬八千裡。你必須要仔細的盯著他的畫筆,才能明白他的創作。而且,加上懸疑的手法,也能夠吸引觀眾的注意力。”
記者說:“謝謝凡妮莎小姐的回答。”然後是下一個提問:“你好,我是法國藝術報的媒體。我想問你的問題是,眾所周知,畢加索性格孤僻。你是如何說服畢加索拍攝這部影片的呢?”
凡妮莎說:“其實畢加索本來就想拍攝一部紀錄片,而他正好選中了我。如果這不是他主動想要做的事情,我想,很難有人能夠打動他吧。”
還有媒體直接問凡妮莎的八卦生活:“凡妮莎小姐,請問你是在和阿貝特加繆先生戀愛嗎?”
凡妮莎低頭看向加繆,他在第一排,在角落裡坐著。凡妮莎露出一個無比溫柔的笑,點點頭,連聲音都變得更加柔和,她說:“雖然我覺得這個問題和這部電影無關,但是我可以回應大家。答案是——是的。”
台下一片驚呼聲,凡妮莎的神情變得更加溫柔。
台下有無數的記者和觀眾,可她此時此刻,眼中隻能看到加繆。像是有一束光打在他的身上,隔絕了周圍的一切。他就是她的光。她的靈魂之光。而其他人,全融入黑暗中,變成背景。
接受完采訪後。凡妮莎覺得有些疲憊。在座的都是各大報刊各大媒體的記者和影評人,他們的視線盯著她,簡直就像火一樣。他們那些刁鑽的問題,讓凡妮莎一時都難以招架。好在她提前準備好了所有可能要問的問題,針對電影的每個細節都做了演練。她最沒想到的,是對她和加繆愛情的提問。她覺得戀愛嘛就要大大方方的,雖然和這部電影無關,但她還是很開心的把自己和加繆的相識相戀都告訴了媒體。
在戛納的這幾天,凡妮莎天天和加繆膩在一起。兩個人的感情被媒體整版彩印,力壓其他的一切采訪。加繆是歐洲最著名的大作家,幾天內他們的戀愛竟然眾人皆知,成為一段佳話。
《阿貝特加繆和他的導演女友——戛納電影節公開牽手》
《阿貝特加繆直言找到自己的靈魂之愛——凡妮莎讓他相信永恒的愛情》
《阿貝特加繆女友大起底——曾經接受過蘇聯衛國勳章的美國女導演》
.......
“這都是在寫什麼啊。我都看不出來是自己呢。好討厭啊。”凡妮莎趴在加繆懷裡,看著這些報紙嚶嚶嚶的說。
加繆摸了摸她的頭,正要說什麼,屋裡的電話突然響了。他走下來接了個電話,開始還是一臉輕鬆的表情,但逐漸變得非常嚴肅。他用法語嘰裡咕嚕不知道說什麼,凡妮莎聽不懂,隻看到他的神情,覺得事態情形肯定極為嚴重,不然加繆也不會這麼緊張。
凡妮莎問他:“怎麼了?加繆?什麼事?”
加繆原地走了幾步,他心裡亂亂的,凝視著凡妮莎的臉龐,猶豫了一會兒,歎了一口氣,說道:“家裡有點事情。我先回巴黎了。”
凡妮莎說:“那你不能陪我參加閉幕式了嘛?好吧好吧,家裡的事更重要。”
她委屈的看著加繆。說:“回去也可以,那你補償我一下?”凡妮莎伸出右臉,加繆的眼裡是莫名的悲傷,他走過來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哄著她:“乖。回頭給你你補上。”
“電影節閉幕怎麼補嘛。討厭。算了算了,你先去忙吧。唉。”凡妮莎抱著枕頭倒在床上。心機的露出了另一半臉。加繆失笑,又走過來在她另一側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有一句話說的好。大多好物不牢靠,彩雲易碎琉璃散。
加繆走後。有一個意外的訪客來找凡妮莎。
那也是一個美麗的女人。棕色的長卷發,大眼睛,豐腴而柔和的臉。但是一臉憔悴。她一上來就自報家門。她說:“凡妮莎小姐。很冒昧的打擾你了,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誰。不知道姐夫有沒有和你介紹過我。我是他前妻的親妹妹。”
凡妮莎說:“是你啊。我聽加繆提起過。”
女人心不在焉的攪著眼前那杯無味的咖啡,語氣又苦澀又憂愁:“我姐姐和加繆談戀愛的時候,加繆不像現在這樣,是一個功成名就的作家。他當時是個非常普通的人,除了一腔才學之外,什麼都沒有。當時,我的父母都不同意姐姐嫁給他。可是姐姐一定要嫁給他。和他結婚後,姐姐一心一意的操持家庭,讓他放心寫書。等他成名之後,他卻和姐姐離婚了。這件事對我姐姐打擊很大。我姐姐得了雙向情感障礙,精神已經崩潰。姐姐如今情緒好不容易穩定了一段時間,但是她前幾天看到你的采訪,看到你和加繆的故事。她又發作了。她誰都不認,連爸爸媽媽也不認識,隻能認出來加繆。所以,加繆現在去照顧姐姐了。他有和你說過這件事嗎?”
凡妮莎平靜的說:“你和我說這些,是想表達什麼?如果我了解的沒錯的話,加繆第一任妻子吸/毒,他想幫她戒掉,沒有成功,差點被她拉到深淵中。最後兩人才離婚。第二任妻子,加繆也是認認真真的愛著她,嗬護她。隻是最後感情淡了。沒有感情了,還要繼續勉強嗎?如果你問我,抱歉,我真的沒覺得他做錯什麼。誰都不希望會發生這種事情。這不應該算他的問題。而且,他現在也承擔責任,一直在照顧你的姐姐,這不夠嗎?難道你要加繆一輩子不結婚,一輩子不再戀愛,就和你姐姐這樣繼續下去嗎?”
女人說:“其實,他們都不知道我來找你這件事。我也知道,我不應該來找你。你沒做錯任何事情,姐夫其實也沒做錯任何事情,他和姐姐離婚後,把所有的財產都給了姐姐。他也儘心幫助姐姐,希望她有個好生活。但是姐姐,她同樣也沒做錯啊。三個人都沒錯。大概這就是姐夫說的荒謬的人生吧。”
她遞給了凡妮莎一張照片,照片上那個女人和眼前這個有幾分的相似,隻是更溫柔,也更加脆弱。加繆要比現在年輕,他的臉上沒有皺紋,顯得年輕俊美,但是,凡妮莎覺得,還是現在這個長了皺紋的加繆更加英俊一些。那時候的加繆笑的真開心啊。凡妮莎盯著加繆的臉,流露出一絲笑意。
女人說:“對於姐姐,加繆就是她的一切。他們之前的關係很複雜,離婚後也是朋友。姐姐經常會幫姐夫整理手稿。不管是《局外人》還是《鼠疫》,都是姐姐整理的。加繆寫東西天馬行空,有時候編輯都不知道他在寫什麼,但是姐姐,第一眼就能看懂。”
女人在紙上寫了一行字,遞給凡妮莎。上麵寫著聖勞倫斯療養院,地址就在巴黎的郊區。她說:“如果你有時間,拜托你來看一看姐姐。隻是,我請求你稍微打扮一下,彆讓她認出來你。”
凡妮莎冷冷的說:“這和我沒關係,為什麼我要去?”
女人沒有說話,隻是把這張紙壓在了茶杯下。
她走後,凡妮莎拿起這張紙,盯著這個地址看了很久。紙的背麵是,凡妮莎可以用來登記探病的名字。她的心口激烈的疼,她覺得甚至都無法呼吸。一喘氣都在疼,刺啦刺啦的,就像一塊鈍刀在磨著她的心臟。她茫然的落淚,不明白自己在難受什麼?她是在難過加繆曾經和他的妻子舉案齊眉的生活,難過自己無法參與的過去?還是氣氛加繆沒有告訴她實話,當然她也能理解,如果加繆告訴她自己要去照顧生病的前妻,隻怕凡妮莎當時就會大吵大鬨和他冷戰吧?
凡妮莎思來想去,決定臨時離開電影節,跑到巴黎去看看。她把電影的相關事情都交代給攝影師雷諾阿。說如果她不能在閉幕式之前回來,就讓他代為領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