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洲鬆了口氣,“不急就回屋擦把臉,走的時候去爹娘家一趟,喝碗薑湯祛寒。”
“我曉得,我直接回爹娘家。”程硯波道:“娘還在二姐家,她不放心,得陪幾天再回來。”
送走程硯波,程硯洲轉身回屋。
聽見動靜,顧莞寧醒過來,呆呆看著蚊帳頂。
程硯洲輕聲問:“醒了?”
剛醒來時的嗓音帶著沙啞,顧莞寧整個人縮進被子裡,“嗯。”
“飯菜做好了,現在要吃嗎?”程硯洲坐到旁邊,隔著蚊帳戳了戳被窩裡的人。
顧莞寧鼓著臉頰,翻個身背對他,不想離開被窩。
程硯洲跟她商量,“不想吃飯,那把藥喝了。”
不情不願點頭。
想到那股能衝翻天靈蓋的中藥味,顧莞寧乾脆爬起來,“還是吃飯吧。”
反正喝了藥也睡不著。
她穿的睡衣跟趙紅英和柴瑞雲的是同款,入夏以後趙紅英幫她裁的。上衣是白色的無袖寬背心,下邊是不到膝蓋的寬短褲,這會兒套上大衣棉褲就能出門。
屋裡黑沉沉的,顧莞寧鑽出蚊帳,視線在黑暗中尋找程硯洲的身影,“程硯洲?”
程硯洲點燃蠟燭放在桌上,過去把鞋送到顧莞寧腳下。
睡過一覺,綁好的麻花辮有些散亂,程硯洲去旁邊拿過梳子來,拆開她的辮子細細梳理。
“剛才老四從縣城回來了,二姐生了對龍鳳胎,但是虧了氣血,需要人參補一補。”
顧莞寧低頭擺弄大衣的扣子,聞言回道:“一根夠嗎?”
“暫時應當夠用。”程硯洲把拆下來的頭繩遞給顧莞寧,“不夠用,等去陽市買到人參寄回來。”
顧莞寧紮好馬尾,跳到地上,跟程硯洲去隔壁。
先喝藥,喝完藥緩了好一陣才吃飯。
燉菜食材豐富,一鍋裡頭什麼都能吃到,顧莞寧舉著筷子大快朵頤。
燭光昏暗。
顧莞寧從飯碗裡抬頭去夾菜,餘光瞥到程硯洲放下筷子,正靜靜盯著自己。
彆說,還挺嚇人的。
程硯洲本來就黑,這會兒光又不亮,燭光打在他臉上隻能隱隱約約看到幾樣五官。
譬如明亮的眼睛,譬如高挺的鼻梁。
“你吃飽了?”顧莞寧咬一口丸子,含糊不清地問。
程硯洲往前坐了坐,“吃飽了。”
“灶上燒著水,吃完飯要洗澡嗎?”
顧莞寧扒飯的動作一滯,摸到搪瓷缸子喝口水冷靜。
被程硯洲這樣問怪怪的。
“洗、洗吧。”
折騰一天確實出了不少汗。
程硯洲去一旁兌水。
吃完飯,顧莞寧回屋選好換洗的衣服抱過來。
家裡洗澡用的是半人高的木盆,或許說木桶更合適。
兌好水,程硯洲道:“我在隔壁,有事喊我就成。”
顧莞寧忽然臉頰一陣發燙。
有事當然不能喊!
餘光目送程硯洲回屋,她輕手輕腳過去想要插上門,卻發現門栓在另一側。這樣非常沒有安全感,顧莞寧打算搬凳子過來堵著。
“是落了什麼東西嗎?”
凳子挪到一半,門突然打開,程硯洲站在後頭,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
顧莞寧嚇一跳,捂著胸口驚魂未定。
“你、你怎麼突然就、就開門了……”
見她慌張又心虛,程硯洲微眯起眼睛,視線下移,目光落在顧莞寧手裡的凳子上,轉瞬就明白過來她想做什麼。
他上前,些微用力奪過那張凳子放到一旁,攬過顧莞寧的腰逼近。昏暗中他黑眸陰晦,聲音遲緩低沉:“你知道,我們已經結婚了。”
顧莞寧震驚地張大嘴。
直到門後響起插門聲,她才回過神來。
熱氣氤氳,顧莞寧坐在浴盆裡,抱著膝蓋,臉頰滾燙緋紅。
她不是那個意思。
洗澡的時候門開著本就奇怪,就是外麵站著她上輩子的親媽都奇怪。
更彆說還是……
水溫漸涼,顧莞寧加了瓢熱水。
她心想,程硯洲肯定誤會了。
外麵還下著雨,天涼,沒敢洗太長時間顧莞寧就爬出來,裹上大衣,小心翼翼走到門後,扣三下。
“程硯洲?”
另一側有聲音響起,門很快被打開。
裡麵黑洞洞的沒有點蠟燭。
顧莞寧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程硯洲朝她伸手,顧莞寧猶豫兩秒,把手遞上去,由他牽著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