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則慎小聲補刀:“除非眼瞎了。”
顧鶴庭:“……”
他這樣的?他這樣的怎麼了?怎麼了,看不起臉皮厚的人?
飯菜熱得差不多了,顧鶴庭逃也似的過去端飯。
炸醬麵配兩個小炒菜,還有雞腿和肉包子,一家子圍著吃吃喝喝,也像是有了團圓的氣氛。
顧鶴庭說了許多外麵的事情。
說當年家裡變故後,他去求了大舅舅和徐家的舅舅幫忙,把顧小晚從丁家弄出來,送到海市大姑家裡。
還說顧小晚一年前下鄉,來北三省找他們下放的林場,結果碰到壞了心眼的遭了大罪。好在現在吃著藥,身體總算慢慢養回來了。
顧鶴庭沒瞞著,有些事情不講明白幾位長輩才更擔心,糊裡糊塗地擔心。
又說最近本想把他們都接出來的,結果碰到何紅兵升副會長,說到最後顧鶴庭忍不住罵了兩句徐老爺子。
當著徐雅茹的麵他一個晚輩不敢太過分,可也實在忍不住。
天底下像徐老爺子那樣糊塗的人不多了,親姑娘可是因為何紅兵才被下放到這鳥不拉屎的破地方,結果四五年他不聞不問,轉手就送何紅兵當上了副會長。
徐雅茹垂著眉眼,心裡泛著苦澀,“我爸他,一直這麼糊塗。”
“唉。”顧盛清安慰道:“你大哥還是有分寸的。”
至少還有個親人念著。
徐雅茹這才好受點,靠在丈夫顧則啟身上,一臉歉疚:“我對不住大家。”
謝沛玲臉上的鍋灰蹭掉不少,聞言她不高興道:“咱們這交情你說這個就生分了。”
說句不好聽的,他們兩房兩口子和老爺子在林場相依為命幾年,多少的苦都吃過,幾次差點兒連命都沒了,不比徐老爺子那個糊塗爹更親近?
挨了眼親媽的白眼,顧鶴庭連忙轉移話題:“大哥那邊,我寄過幾次信一直沒回。”
顧則啟問道:“不回不要緊,你跟他說了國內的情況沒有?”
顧鶴庭點頭回:“都在信裡寫了。”
“那就好。”顧盛清嚴肅著臉:“賀陽是個有本事的,在那邊念完大學直接找份工作,待著彆回來最好。”
“何況。”顧盛清挑一筷子炸醬麵吃下去,歎著氣搖頭道:“他當初可帶走了咱家半個家底。”
那陣子他們父子三個加班加點趕稿子,差點兒把頭發熬禿了才攢出來那麼多買書的錢。
顧鶴庭:“……”
那你們還擔心啥?有那閒工夫先擔心擔心自個吧?
“媽,我有個事想跟您說。”這次來看到林場的環境,顧鶴庭臨時萌生了彆的想法。
“啥?你說。”謝沛玲正在擼雞腿吃,她好多年沒這麼大口吃過肉了。
這雞腿油水還特彆足,正宗的營區農場養殖走地老母雞腿。
看著他媽吃雞腿時一口都舍不得張大了,顧鶴庭一陣心酸,“媽,我想儘快把你們接出去,接到我們營區的農場。”
營區農場的條件比起外麵大隊不要太好,管理還正規,不用擔心發生像今天晚上這樣的事情。
就是不太好見麵。
顧盛清給自己添了碗麵,“還是小晚心思細,知道爺爺愛吃這口。”
其他三人就沒這麼好的乾飯心思了,顧則慎小心翼翼看了他媳婦兒,“要不,還是彆麻煩嶽父了。”
從林場轉移到大隊去可能走董建業這邊的關係就成,但轉移到營區農場那樣的地方,必須得走部隊的關係。
而他們顧家有這方麵關係的,隻有謝沛玲的娘家。
這幾年哪裡都不太平,當初他們顧家落難,徐家和謝家不是不想搭把手。可當時徐家那頭還是徐老爺子當家,生怕被牽連立馬跟徐雅茹斷了關係。徐雅茹的大哥有心無力,隻幫著保了兩個孩子。
至於謝家,謝家老爺子比他們更難,那會兒被關起來連見家人的麵都見不成。這兩年好了些,可也處處有人盯著。
謝沛玲啃完一隻雞腿,擦擦手說道:“把咱爸接出去就行。”
老爺子年紀大,再這麼遭罪下去可真沒幾年盼頭了。
顧盛清連忙擺手,“彆彆彆,把你們小年輕接出去才要緊。”
他一把老骨頭在哪兒無所謂,但兩個兒子兒媳可還年輕,往後還有幾十年不能在這裡浪費了。
顧則啟在一旁勸:“爸,您彆任性!”
徐雅茹:“爸,您身體不好,您出去養著我們才安心。”
顧則慎點頭:“爸,你說你一老頭兒逞什麼能?”
顧鶴庭一拍大腿,“都彆吵!聽我的,都出去!”
“你這麼能你怎麼不早點找到我們?榆木腦袋!要不是小晚聰明,指著你這根木頭我們得等到七老八十去!”謝沛玲擰著他的耳朵。
顧鶴庭半邊身子被提起來,表情猙獰地求饒,“娘娘娘,您是我親娘,我錯了我錯了行了吧?”
不管怎麼說,顧鶴庭是打定主意要麻煩他外公了。
顧盛清沉吟半晌說道:“其實,還有個人可以試試。”
顧鶴庭忙問:“誰?”
謝沛玲心思一動,“爸,您說我小弟?”
顧則慎下意識搖頭拒絕,“不成,我不同意。”
“不需要你同意。”謝沛玲瞥他一眼。
顧鶴庭疑惑發問:“我還有個小舅?”
據他所知,他媽是謝家一輩七個最小的孩子了。
謝沛玲翻個白眼:“對,我們兄弟姐妹七個,我排第六。”
顧鶴庭:“……”
他是笨蛋。
不過顧鶴庭臉皮厚,他虛心求問:“我小舅,還活著啊?”
不是他誤會,他從小到大,真一次也沒見過,聽也很少聽說過。
“莫非是過繼給了彆的叔伯外公?”
顧鶴庭禁不住開始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