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會?”
顧莞寧坐起來,控訴道:“程硯洲你又騙我!”
漆黑寂靜的房間中,隻有頂上的小窗口漏進來幾縷黯淡的月光,裹挾著室外刺骨的寒風,讓人如身處冰窖一般。
程硯洲趕忙給她披上被子,把人抱緊後才問道:“我什麼時候騙你了?”
顧莞寧掙紮著不讓他抱,語氣不大好:“怎麼可能沒有影響?”
“我外公他們……我大姨在海市都過得特彆難,大姨父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也被排擠得去坐冷板凳了。”
程硯洲耐心地解釋,“我們不一樣,你忘了我們家八輩貧農了。”
顧莞寧又不是三歲小孩兒,一哄就信,“就是十八輩貧農、八十八輩貧農又有什麼區彆?”
程硯洲不說話了。
顧莞寧盯著黑暗中他的剪影,深吸一口氣戳穿他:“你、你要和爹娘斷絕關係是不是?”
程硯洲愣了兩秒,然後條件反射去摸上衣左邊的兜。
顧莞寧:“……彆找了,都掉出來了。”
黑暗中,程硯洲表情僵硬了一瞬,“我記得,這件衣服右邊的兜才是破的。”
顧莞寧心虛低頭。
她抿抿嘴角,小聲道:“本來隻有右邊的是破的,但我不會縫,就把左邊的拆了。”
“學習一下。”
程硯洲:“……”
他去看了眼右邊破了的兜。
還破著,也沒縫好。
總的來說,兩個兜都破了。
一個意外,一個人為。
他揉揉眉心,“我就說我來補。”
聽見這話,顧莞寧心口像被紮了一箭,“哼,我好心好意……”
程硯洲軟下聲音,“心意可以在彆的地方補上,這些小事都有我。”
顧莞寧才不吃這套,“你彆轉移話題。”
什麼大事小事的,經曆了穿越這種事情,她隻知道學到手裡的才是自己的。
大學她要念,做菜她要學,縫補也要學。
否則天知道什麼時候再來次穿越,她還跟以前一樣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兩眼一抹黑才叫蠢。
都被發現了,也沒什麼好掩飾的。
程硯洲道:“以防萬一而已。我這要的筆紙還多,你要不要和大姨也寫一份?”
顧莞寧:“……要寫。”
程硯洲點頭,“那我明天起早些,改個名字謄抄一份。”
“現在可以睡覺了嗎?”程硯洲低頭問她。
顧莞寧搖頭。
她沒說話,隻是往程硯洲身側靠了靠,臉頰貼在他胸膛上。
“是不是冷?”程硯洲問。
悶悶的聲音從他胸口處傳來,“嗯,冷。”
發的兩條被子都是營裡的薄被,單人蓋夠用,兩個人就蓋不住了。
程硯洲把自己那邊被子扯過去攏在顧莞寧身上。
“壺裡還有熱水,我去給你倒一杯。”
說著他翻身下地,借著小窗戶透進來那零星的光倒了一壺蓋的水。
顧莞寧接過來,抿了一口。
餘光看著身旁程硯洲的影子,她開口道:“你再寫一份離婚申請,以防萬一吧。”
程硯洲給她掖被角的手停在半空一瞬。
緊了緊被角,他才回道:“你這是嫌棄我了?”
顧莞寧:“……”
她點頭,“對,你年紀太大了。”
程硯洲氣得捏她的臉頰,“那是誰前兩天晚上一直哭著說受不了的?”
“咳咳——”
沒想到他會說這種話,顧莞寧沒繃住,一口水卡在嗓子裡咳嗽個不停。
“把壺蓋給我。”程硯洲接過壺蓋放到地上,攬過顧莞寧來給她捋後背,“怎麼這麼不小心?”
顧莞寧又被他這話氣到了。
程硯洲小心眼!
咳了半天終於緩過來,顧莞寧癱在他身上,氣不過拿嘴去咬他的肩膀。
程硯洲麵不改色,“當心牙。”
顧莞寧也不跟自己較勁了。
她穿越以來就碰到兩個天敵,一個是程硯洲,一個是她二哥。
兩個人都不止厚臉皮能形容。
任何言語都打擊不到他們的心靈。
她放開程硯洲,黑暗中臉上的表情又羞又惱,“我跟你說正經的!”
程硯洲嚴肅點頭,“那我跟你說不正經的。”
顧莞寧:“……”
她推開跟前的人,背過身去躺下,“睡覺!”
程硯洲隨著她躺下,夠來大衣蓋上,再把人緊緊抱住。
“睡吧。”
顧莞寧氣得睡不著。
她現在一閉眼,耳邊就響起剛才程硯洲耍流氓的話。
要不是現在不好施展,她高低要讓程硯洲今晚沒床睡去打地鋪。
“我跟你說的你考慮考慮。”想了想,顧莞寧又提了先前的話題。
話音落下。
身後,高大的身影逼近,張口吐出的熱氣噴灑在後脖頸處,顧莞寧打了個哆嗦。
他說得斬釘截鐵:“不用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