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鶴庭內心深處的文學基因突然地震,眼前閃過一批諸如:
圖窮匕見、聲東擊西、醉翁之意不在酒、項莊舞劍……
之類的高深詞語。
同時,他立馬想好了明天要吃的菜。
但顧莞寧和程硯洲卻覺得沒這個必要,沒時間可以在食堂買飯,不至於讓個長輩操心。
而且他們跟這個長輩還不怎麼熟。
看到顧莞寧的遲疑,謝明望轉頭找顧鶴庭,希望他能有點眼色。
“鶴庭想吃什麼?”
顧鶴庭沒有猶豫地回道:“炸醬麵吧!”
謝明望微提嘴角,露出欣慰的微笑,“可以。”
他轉而又看顧莞寧,“小晚呢?”
程硯洲微不可查地擰眉。
謝小舅的態度怎麼這麼奇怪?
他感覺謝小舅提做飯這個事是衝著他們家小晚去的。
腦海中閃過這個想法,下一秒程硯洲自己就給否決了。
應該不太可能。
圖什麼呢?
顧莞寧意思意思點了個芹菜炒腐竹。
謝明望也意思一下問了程硯洲,雖然他並不想。
程硯洲點了個更簡單的胡蘿卜炒雞蛋。
吃完飯散去。
躺到床上所有人都很快入睡。
打出事以來程硯洲就沒怎麼合過眼,連日的身心疲憊讓他沾上枕頭就睡過去。
次日他更是罕見地沒有早起,錯過了起床號和晨練。
顧鶴庭從食堂買飯回來,敲門聲才把熟睡的兩人叫醒。
程硯洲開門把人放進來,洗把臉去陽台上熬粥。
顧鶴庭餓得等不及,去櫃櫥裡找到炸辣椒,挖一勺夾在饅頭裡先吃上了。
“我在食堂碰到表姐,她說她待會兒過來給小晚紮針,你熬上粥趕緊把顧小晚叫起來吧。”
雖然顧莞寧燒退了,耳朵也能聽到聲音,但穩妥起見還要輸兩天液。
聞言程硯洲切菜的動作停下來,“你去報道的時候幫我請兩天假吧,小晚輸液沒人在一旁照顧不行。”
顧鶴庭把手上最後一口饅頭塞嘴裡咽下去,說道:“我小舅正好閒著,讓他過來。”
程硯洲放下刀,皺眉看著他,“你覺得合適嗎?”
顧鶴庭反問:“怎麼不合適?”
這可是親爹!
前麵二十年都沒儘點當父親的責任,不過是照顧兩天輸液罷了這還能不願意?
程硯洲把話說得明白點,“謝舅舅是你親舅舅可不是小晚的親舅舅,你讓他來照顧,萬一有人到三樓檢查,看到後怎麼解釋?”
顧鶴庭那口肉包子哽在嗓子眼下不去。
他灌了一整杯水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抬頭看程硯洲的時候表情還震驚著,“你怎麼會這麼想?”
“外麵人都以為我跟顧小晚是一個爹媽,哪會想這麼多?”
程硯洲麵無表情地拿起刀,重新哆哆哆切菜,“以防萬一而已。”
剛來營區認了個表姐,這會兒又出現個謝小舅,保不齊過陣子再來一個知道親兄妹原來是表兄妹的。
到時候傳出閒話來,被中傷的可是他們家顧小晚。
顧鶴庭卻篤定道:“你就彆瞎操心了。”
拌好鹹菜,程硯洲去撈顧莞寧起床,洗漱完幫她綁好辮子才到飯桌前。
謝明望活像安了監控似的,掐著點過來吃早飯。
飯桌上,氣氛有些古怪。
顧莞寧困得睜不開眼,抱著肉包子啃三口中一口,那兩口都在吃空氣。
顧鶴庭想跟謝明望說讓他吃完飯直接留下,照顧顧小晚輸液。
程硯洲則用眼神威脅他,要是說出來就絕飯!
謝明望也心不在焉,思考中午除了炸醬麵和那兩道菜還能做些什麼。
他聽說小晚喜歡吃糖醋口和辣口的菜,昨天晚上吃了水煮肉,今天弄個水煮魚成不成?
既符合口味又不失心意,還保險。
在這樣的情形下,謝曉晨帶著江明月小朋友來了。
看到顧莞寧,江明月頭頂用溫水壓下去的炸毛豎起來,噠噠噠跑過去,尖叫著喊道:“小姨!”
顧莞寧被這聲尖叫喊得清醒了些,低頭看向身邊的小姑娘,“月月吃飯了沒?”
江明月把頭晃得和撥浪鼓似的,“沒吃沒吃!”
顧莞寧把她抱到腿上坐著,夾一個肉包子給她,“二哥你給月月盛碗粥。”
月月低頭,嗷嗚咬了一大口肉包子,滿足地眯起眼睛來。
謝曉晨簡直沒眼看,把手上的兩瓶牛奶放過去,“喝這個吧。”
“她剛才怎麼沒吃飯,聽說你沒事,今早她一個人吃了兩個餡餅。”
江·兩個餡餅不叫飯·明月捧著肉包子吃得滿嘴油。
顧鶴庭盛碗粥遞過去,嫌棄地看著小丫頭,“這咋比我還能吃?”
謝曉晨當即反駁:“你也知道自己能吃啊?”
顧鶴庭撇撇嘴,有小舅在,他決定不跟謝曉晨一般見識。
抹抹嘴,他起身說道:“我吃好了。”
說完他看著程硯洲。
程硯洲坐著沒動,“幫我請半天假。”
顧莞寧朝他看過去,“請假?”
程硯洲解釋道:“你輸液的時候不能沒人照顧,我就請上午半天,下午再去。”
謝明望一看機會來了,主動道:“我手頭暫時沒工作,我來照顧吧。”
程硯洲攥緊筷子,張口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聽一旁謝曉晨說道:“那正好,今天周六月月不上學,小叔你也幫我帶帶她。”
“我還發愁怎麼把這孩子送到衛生所跟著她爸,現在倒是不用了。”
程硯洲默默咽下到了嘴邊的話。
多個孩子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