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未婚先孕到明年四月份,你得接受一堆流言蜚語,你懷著孕你還得去做畢業設計,你的畢業答辯畢業酒會你都得挺著□□個月的肚子去……
而且遲早是個習慣了做最壞打算的人。
她會忍不住想,萬一跟衛驍結不了婚怎麼辦。
而且懷孕哪有那麼簡單,會長胖,會長懷孕斑,會有妊娠紋,剖腹產會挨一刀然後留疤,順產又特彆疼,就算順下來了也會產道鬆弛甚至會變乾,經過哺乳期胸部還會下垂……
她才二十歲啊,好不容易天生長這麼漂亮,為什麼要因為一個孩子而變醜。
遲早說不出的氣悶跟委屈,眼淚豆子似的往下掉,也不知道在氣什麼,因為這是她自己做的決定,沒人逼她。
好吧,她氣的是自己。
她都進了手術室了,居然慫了吧唧地沒敢人流。
明明她都想好了的。
明明她覺悟那麼高。
遲早一麵往外邊走去,一麵抽著鼻子各種哭,秋水杏眸鮮豔潮紅著,又眼淚汪汪的,狼狽中還帶著點滑稽。
好在醫院裡,又是人流手術室前,戴著口罩拚命哭一點也不稀奇,也沒人過分注意到她。
衛驍在窗邊佇立了十幾分鐘,就見到遲早哭著出來了,他一顆心直接被攪碎了,他小跑著趕了過去,一把把遲早往大衣裡攬。
衛驍心底各種壓抑跟沉重,可這些壓抑跟沉重都比不過此刻遲早受到的傷害。
他將她摟得極緊,恨不得把她重新變成那塊他出生之初就遺落的肋骨,他想把她藏入他的身體裡,免她驚免她苦免她彷徨不安免她無枝可依。
“彆怕,早早。”他粗聲安撫道。
遲早是那種她哭的時候要是被人安慰了會哭得更凶的那種,這會兒,她一想到就是麵前這家夥害得她懷了寶寶還要生下來,她就說不出的難過跟委屈,她哭得更慘了,一邊哭還一邊罵:“人渣,要不是你要打分手炮還把套□□破了就不會這樣了。”
遲早哭得這麼慘兮兮。
衛驍心都給擰碎了,他聲音悶悶地賠不是:“是的,都怪我,是我渣!是我對不住你!”
遲早哭得鼻涕都出來了,可她現在就在衛驍懷裡,於是就把口罩扯了,在他衣服上蹭了蹭鼻涕,一麵抽泣,一麵用那帶著哭腔口吻控訴道:“本來就是你的錯,全部都是你的錯,是你先不理我的,要不是你先不理我我也不會想和你分手。”
衛驍這次沒吱聲了,是啊,隻要他忙工作的時候稍微注意一點遲早的感受,也絕不會鬨到分手的地步,她走得那樣決絕,他也沒告訴她套套破了的事情,陰差陽錯,懷孕,流產……
衛驍心底充滿了對自己的痛恨跟厭棄,又因為遲早哭得這麼凶心疼得厲害,再加上今天心情本就不好,於是他眼眶也開始紅。
他沒敢出聲了,怕聲音泄露他此刻的痛苦、迷茫跟脆弱。
遲早沒人安慰之後,就一個人默默哭了起來,她是那種一個人哭都可以哭很久的人。
衛驍今天打底的是一件毛衣,胸口的位置,毛衣已經濕漉漉的,他覺得她哭得他胸口都濕漉漉的,好像胸膛裡暴雨傾盆。
是真的難受。
二十一年來頭一回這麼壓抑這麼難受。
可他隻能怪自己。
遲早哭到最後開始打淚嗝,哭了半天,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一麵打淚嗝,一麵還抽鼻子。
但是,很快,她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因為她的淚嗝和抽鼻子聲音中混入了另一個聲音。
衛驍也開始吸鼻子。
她意識到他在哭,立馬凶巴巴地質問道:“嗝,你哭什麼?”
她自認為語氣超凶的,但是她自己哭了一邊,平日裡清脆如銀鈴的聲音都有點啞,帶著哭腔,還打著淚嗝,不僅不夠凶,多少還有些好笑。
衛驍冷冰冰地回:“沒哭。”
“你哭了。”
“說了沒哭。”
“你真的哭了。”
“……”
遲早更氣了:“該哭的是我啊,最後還不是如了你的願。”
衛驍輕輕地抽了抽鼻子,他是個很硬氣的爺們,抹眼淚這種事他才不可能做出來。
他氣悶地想著,一時間沒跟上遲早的思路。
遲早又打了個淚嗝,道:“嗝,我又沒有做人流,你有什麼好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