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瑤的大腦頓時拉響警報。
意識到危險的瞬間,她忍不住後退一步,還沒想好該怎麼和梁衍解釋眼下的情況,後者的手隔著一層薄薄的衣衫,貼在她脊背上:“給我準備了什麼樣的生日禮物?嗯?”
舒瑤顫巍巍地開口:“給您準備了鋼筆。”
手忙腳亂地從旁邊桌子上拿到盒子,舒瑤捧到梁衍麵前,眼巴巴地看他:“這是用我自己的工資買的,送給您。”
除卻公司的股份分紅,舒瑤這些年自己賺的錢算不上太多。
她所有的錢加起來可能都沒有梁衍半個月賺的多。
“我不知道該送給你什麼……畢竟你好像什麼都不缺,”舒瑤有些羞赧,“但是我感覺你寫的字很好看,很棒……所以想送一支筆。”
她斟酌著字眼,說的小心翼翼。
頭一點一點低下去:“我聽許世楚說今天是你生日,對不起,我沒有求證。”
舒瑤最大的優點就是知錯就改,她看向梁衍:“你可以偷偷地原諒我一下嗎?”
梁衍被她的用詞逗笑了。
有些無可奈何。
看他笑了,舒瑤才鬆口氣,立刻打開盒蓋,眼睛亮晶晶,像是含著一泓清泉:“你看看,喜歡嗎?”
黑色的絲絨布上,安靜地躺著一柄純銀質地的鋼筆,並無多餘的裝飾,簡潔而低調。
梁衍接過那支筆,在手中把玩著。
修長的手指捏著那支筆,舒瑤窺探著他的神色。
瞧不出喜歡還是不喜歡。
舒瑤進行補充說明:“我猜你可能不喜歡那樣有複雜花紋或者寶石裝飾的,挑了好久,才選定的這個。”
剛剛說完,梁衍捏著那柄鋼筆,微涼的筆杆抵到舒瑤下巴處,他眯著眼睛:“真聰明,那瑤瑤再猜猜,我現在想做什麼?”
鋼筆材質微涼,挑著舒瑤的下巴,慢慢地往下移,觸到她柔軟的脖頸。
抵住柔軟的肌膚,沒有用力,隻是稍稍往裡推了一下。
舒瑤說:“……猜不出來。”
沒有開燈,唯有燭火搖曳,微微顫動。
在這樣涼爽到可以說適宜的天氣之中,舒瑤竟感覺到有點熱。
臉頰,胸口,都泛著令她格外不安的熱度。
她看著梁衍慢條斯理地把鋼筆移到她唇瓣上,蹭了兩下,聲音溫和,猶如試圖引誘少女的惡魔:“真不明白?”
如願瞧見舒瑤驚愕的表情之後,梁衍笑了,他把筆收起來:“認錯態度良好,下次再罰。”
舒瑤頓時鬆口氣。
梁衍說:“放下盒子。我有點熱,能否勞你幫忙解開扣子?”
舒瑤還處於愧疚之中,立刻點頭,忙不迭地幫梁衍解開襯衫紐扣。
隻是她被梁衍方才意味不明的話嚇到了,哆嗦著手,一連解了好幾顆,手指都觸碰到他結實溫暖的肌肉了,還沒有停下。
“好了,”梁衍握住她的手,含笑看她,“這麼想看?”
舒瑤醒悟過來,從他手中把自己的小手解救出來,老老實實地給他扣好。
“我早說過許世楚滿嘴謊言,你不適合與他多交流,”梁衍拉著舒瑤的手,讓她坐在方桌前,他看著蛋糕上的燭火,又說,“謝謝你。”
舒瑤被他這一句謝謝弄的局促不安,小聲回應:“對不起,我事先沒有問好……”
梁衍原本也未有責備她的意思,切好蛋糕,分給她。
他動作流暢,把巧克力最大的一塊遞給她。
舒瑤咬了一口蛋糕,忍不住對梁衍說:“如今你今晚想泡芙的話,我也可以。呃,就是不僅僅是泡芙表麵,你可以把它掰開,然後徹底吃掉。”
越說臉越紅,舒瑤還是不擅長討論這種話題。剛剛說了一半,耳朵根先燒的通紅。
她盯著蛋糕上的白色奶油。
不敢看梁衍的眼睛。
“上廁所還會難受麼?”梁衍卻問另一個問題,“我見你這兩天都在穿裙子。”
舒瑤感覺自己像是蒸籠裡的蝦,已經熟透了:“還好。”
“你好好休息,”梁衍聲音溫和,“身體要緊,其他都是次要。”
舒瑤訥訥地應一聲。
蛋糕好甜。
可她覺著梁衍比蛋糕還要甜。
舒瑤晚上仍舊睡在自己房間中。
吃完蛋糕之後,她試探著往外走,梁衍並沒有留她。
於是腳步便放肆了些。
舒瑤泡在浴缸中,仰臉看著天花板上的燈,回想自己先前做過的事情。
好像走偏了。
從一開始她想要接近梁衍,認認真真學習套路,但唯獨忽略了一點。
——真正要追一個人,應該先從了解對方的喜好和生活入手啊。
舒瑤從浴缸中坐起來,仔細回想。
梁衍熟知她每個喜好,無論是飲食還是生活上。在和梁衍生活的這一段時間中,舒瑤幾乎每天都是開開心心的。哪怕是親密,他也很尊重她的感受,沒有弄疼她,哪怕惡劣了些,但她也的確嘗到幾乎昏厥的感覺。
而她呢?
至今對梁衍的喜好懵懵懂懂,一知半解,好多東西都不了解,不清楚。她不知道梁衍工作內容,不知道梁衍喜歡什麼,討厭什麼。
舒瑤越想,越感覺自己做的實在不夠好。
起初,和梁衍的相識就是誤打誤撞;後來第一次產生接近他的念頭,也是因為他能夠讓自己產生安全感;一次又一次的靠近,舒瑤發現梁衍幾乎就是按照她的萌點生長的男人。
舒瑤喜歡他的皮相,更喜歡他這個人。
舒瑤伸手,啪嘰一下甩到水麵上,仰臉看著浴室中的燈,短暫地放空大腦,陷入自我否定。
倘若她是個男生,這樣追女孩,恐怕人家早就報警了吧。
舒瑤擦乾淨身體,穿上睡裙,才想起來自己的包落在了梁衍房間中。
傍晚時刻,她沒讓傭人幫忙,獨立布置好梁衍房間中的星星燈,包就被順手放在旁邊。
裡麵放著手機和錢包,必須得拿回來。
手機有密碼,舒瑤倒不擔心其他的,唯獨擔心艾藍在這個時候給她發消息——
兩人私下中的交談一直狂放不羈,尺度大到可以直接被警察叔叔請去喝茶。
舒瑤穿著睡裙,啪嗒啪嗒地走過去,她心裡麵著急,忘記了敲門,直接一擰門把手,門開了。
房間內沒有開燈,仍舊是她剛剛掛上去的那些小彩燈,舒瑤聽到有水聲,猜測梁衍現在應該在洗澡。
主臥的空間很大,她看不到浴室,心想著不驚動梁衍,拿了包就走人。
可惜舒瑤忘記自己把包放在哪裡,也不敢開燈,怕驚動梁衍,隻能偷偷地找。
繞過陳設架,舒瑤猝不及防,看到僅有一層透明玻璃相隔、浴室中的景象。
梁衍站在淋浴頭下,一手撐著牆壁,另一隻手放在身下。
他微微屈身,玻璃上布滿水汽,舒瑤看不清他的臉,也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能瞧見水流自花灑中落下,沿著他的背部,順著肌肉紋理,不停往下落。
舒瑤下意識地藏在架子後。
手指顫抖地搭在格子上,一顆心噗通噗通地跳個不停。
所幸臥室中鋪的地毯夠厚,舒瑤一點兒動靜也沒有發生,唯獨一顆心瘋狂跳動,幾乎要躍出胸膛來。
她清晰地聽到梁衍的低喘聲。
舒瑤認為自己應該離開。
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就這麼悄咪咪地溜走。
但她忍不住看向自己永遠都不可能長的東西,驚的微微發顫。
哪怕隻是一個朦朧的影子,也令舒瑤有些畏懼。
這東西是真實存在的嗎?有點可怕。
舒瑤被嚇到了,手足無措,包也不敢拿了,轉身,想踮腳偷偷往外溜。
剛走出沒幾步,她聽到梁衍低聲叫:“……瑤瑤,小櫻桃。”
梁衍聲音一直很好聽。
舒瑤是個典型的聲控,她癡迷各類攻音,尤其是成熟男性低沉的聲音。有時候喜歡某個動漫人物,哪怕他的相貌並不完全符合舒瑤審美,隻要聲音好聽,她也會義無反顧地入坑。
舒瑤喜歡梁衍笑著叫她瑤瑤或者小櫻桃,語氣總是多了份縱容,她每次聽到都忍不住雀躍。但剛剛梁衍這一聲,飽含情、欲氣息,令舒瑤下意識想到那日他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筋。
她曾無意識地想要推拒他,細嫩手指擦過青筋時,他難以自抑地喘了一聲,就是這樣的聲線。
壓抑與控製。
像極抑製自己進食欲望的猛獸,小心翼翼地去親吻一朵花。
然而此時舒瑤被嚇到,哪怕他聲音再誘人,自己也不敢再看,落荒而逃。
關門的時候,沒留意力度,稍稍大了些,發出沉悶的聲音。
舒瑤隻祈求梁衍不要聽到。
她縮在自己被窩中,瑟瑟發抖。
沒有手機實在太痛苦了,舒瑤想快速入睡,企圖依靠睡眠來使自己擺脫剛剛看到的可怖畫麵。隻可惜越是努力,大腦越是開始給她回放從小到大經曆過的所有囧事,各種社會性死亡畫麵,越想越睡不著。
過了好長時間,舒瑤聽見有人輕敲她房門,聲音透過沉重的木門傳過來,模糊不清:“瑤瑤?”
舒瑤深深吸了一口氣,把蓋在頭上的被子扯下來,腳在床邊試了好久,才穿上拖鞋。
她磨磨蹭蹭走過去,開門。
梁衍穿著浴衣站在門外,濃鬱的黑色,規規整整。他發梢還在滴水,儼然剛剛沐浴完畢。
一張臉俊美無儔,嚴謹端正。
若非舒瑤親眼所見,她都要疑心方才隻是自己的一時幻覺。
是她荒唐的一場夢。
將包遞給舒瑤,梁衍提醒:“你的手機落下了。”
舒瑤接過:“謝謝你。”
“晚上早點睡,”梁衍叮囑她,“好夢。”
“好夢。”
問候完畢,舒瑤抱著自己的包回到床上,甩掉拖鞋,裹著被子,翻了個滾。
從剛剛梁衍的表情來判斷,他應該沒有發現自己……吧?
舒瑤晚上並沒有成功地做好夢。
她再度陷入那個模糊不清的夢境之中,自己腳腕上套著金色的腳鏈,梁衍跪坐在她麵前,溫柔地給她捏著腳心,無可奈何:“緊張到腳抽筋?出息。”
她凶巴巴地回了句:“那你彆弄疼我啊。”
裹著被子,蜷縮成一團,抽抽噎噎:“真的好疼啊,我認為很不合適。”
梁衍把腳給她放回被褥中,仔細蓋好,順勢摟住她,親吻她眼角的淚水:“那就再等等,讓我看看,有沒有弄傷?”
……
天光大亮,舒瑤掙紮著從夢中清醒。
她也忍不住罵了自己一句。
出息。
-
不知道是不是夢的緣故,還是昨日做了好多壞事,在學校中上高數課,舒瑤全程都病懨懨的,一整個上午都昏昏欲睡。
強撐著把課聽完,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本子上胡亂畫了些什麼,解題思路更是一塌糊塗。
舒明珺還在外麵工作,這次再度被外派,隻用短信問舒瑤最近的情況。
舒瑤一一認真回答。
舒瑤也從秦揚那邊偶然得知,不知道舒淺淺犯了什麼錯,如今舒世銘派人去國外堵她,隻可惜到現在還沒把人抓回來。
舒瑤拿紙巾擦了擦鼻子,終於確認,自己多半是感冒了。
昨日遊戲中,艾藍與霍林琛配合頗為默契,頗受讚賞。現在這倆人課下除了輔導作業之外,還會相約著一起打遊戲。
今天下午,艾藍發消息給舒瑤,說霍林琛下午的課取消,現在正給她的那個電腦做數據恢複。
舒瑤本來想跟著一塊去,可惜頭疼的難受,還是先回家。
她其實更容易在夏天的時候生病,像這樣還是頭一次。
舒瑤找傭人要來溫度計,量量體溫,38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