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藍震驚地看著她。
舒瑤鬆鬆垮垮地套著一件白色的長睡裙,頭發蓬鬆,頭頂上還有一撮倔強挺立的小呆毛。
腳腕上套著一條金色腳鏈,上麵係著精致的櫻桃和鈴鐺,走一步,叮叮玲玲細細碎碎的聲響。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在睡裙遮不住的鎖骨和脖頸上,印著大大小小的草莓,有的草莓還是新鮮的,顏色發紅。睡裙下的一雙纖長白淨的腿,腿彎處,亦有大力按捏留下的指痕以及可疑紅痕。
艾藍忽然反應過來,為什麼現在梁衍的臉色這麼差了。
梁衍將舒瑤藏在自己身後,避開眾人的視線。
一瞬的安靜。
舒瑤站在梁衍身後,但暈眩感還在,她微微探頭,眼角還泛著紅,聲音也和平常有些不同。
舒瑤注意到艾藍手中的防狼噴霧,遲疑:“你們——”
艾藍麵不改色,晃了晃:“這是新版的防曬噴霧。”
防狼噴霧瓶身上寫著德語,圖案花裡胡哨的,乍一看,什麼都瞧不出來。
舒瑤還沒看清楚,艾藍就把防狼噴霧背在後麵。
梁衍看了一眼,目光放在後麵的傭人身上,語氣平和:“把三位同學請到樓下客廳,我等會帶瑤瑤下去。”
見舒瑤好端端地站著,剛剛打擾好事的三人十分心虛,相互看了一眼,皆灰溜溜地跟人下了樓。
等人離開之後,梁衍才扶住了舒瑤,低聲問:“想不想和他們聊天?”
舒瑤點了點頭。
她近期一直在堅持接受治療。
和趙青念合作的歌暫時還沒錄製,當時趙青念告訴舒瑤,再給她一個月的時間。倘若一月內舒瑤沒那麼排斥外人的話,就依照原計劃,進行新歌的錄製。
否則的話,趙青念隻能再另尋他人了。
舒瑤很想把握住這個機會。
但如今隻剩下不到一周的時間了,她還是不能和其他人正常溝通。
舒瑤的手搭在梁衍胳膊上:“哥哥,我想洗個澡。”
剛才出了好多汗,裙子貼在身上,感覺很不舒服。她伸手戳戳梁衍的胸膛,有些苦惱:“早知道就該克製。”
但是身體不受控製。
哪怕沒有那麼愉快,舒瑤還是忍不住地想要靠近他。
隻要是他所贈予的,無論是疼痛或者溫柔,她都喜歡。
梁衍任由她戳著,嘗試把她頭上的小呆毛壓下去。
鎮壓失敗,呆毛還是堅強地挺立著。
梁衍低頭,歎氣:“你也知道,我對你沒有抵抗力。”
舒瑤問:“今天嘴巴怎麼這麼甜呀?”
“甜嗎?”梁衍失笑,“我不過是說出真實感受而已。”
-
艾藍一行人在客廳中忐忑不安地等了一陣,終於等到重新換了衣服的梁衍。
以及不請自來的許世楚。
許世楚是為了許純薇的事情來向梁衍求情,可惜梁衍態度很堅決。
說了沒幾句,許世楚瞧出了梁衍的態度,不得不放棄。
臨出門前,他的視線被桌子上的防狼噴霧吸引住了。
——防止出意外,剛進門的時候,艾藍特意把防狼噴霧放在了桌子上。
許世楚不懂德語,認不出上麵寫的什麼,但這花裡胡哨的圖案,瞬間引起他的注意,忍不住問梁衍:“大哥,這是什麼東西?你德語好,給翻譯下唄?”
先前和德國那邊有工作往來的時候,梁衍都不需要專門的翻譯。
梁衍的德語很好?
聽到這句話的艾藍,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所以,梁衍早就知道她拿的是什麼,隻是沒有戳穿?
梁衍抬眼看了看,漫不經心地回複他:“瑤瑤的防曬霜。”
秦揚忍不住脫口一句臥槽。
這句臟話成功引起許世楚的注意力,他看向秦揚,確認自己不認識這麼陌生人之後,滿臉疑惑:“這位同學,你有什麼事嗎?”
秦揚:“……沒。”
梁衍平靜地看向秦揚,向許世楚介紹:“這是瑤瑤同學,防曬霜就是他送的。”
秦揚內心罵了好幾句臥槽。
這他娘的,禍水東引啊!
許世楚費解地看著那瓶防曬,頗感興趣地問秦揚:“這是新出的品牌?我怎麼沒聽說過。”
“剛研發的新品,小眾品牌,沒那麼火,專為運動戶外研發,”秦揚騎虎難下,不得不走進梁衍設下的圈套,聲音僵硬地回答,“瑤瑤挺喜歡的。”
許世楚立刻想到舒瑤那一身皎白如雪的肌膚來。
對於男人而言,護膚同等重要,尤其是許世楚這種,現在還得靠臉吃飯。
梁衍這麼寵著舒瑤,能讓她用的東西,肯定極為優秀。
他想起明天要上的直播節目,忍不住心動了:“這是什麼牌子?怎麼買?明天我和陸歲歲要參加戶外節目錄製,還沒想好用什麼。”
秦揚額頭上的冷汗都快下來了。
正當他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的時候,梁衍對許世楚說:“喜歡的話,桌上的這瓶先拿去用。”
許世楚連連向梁衍道謝,拿著桌上的防狼噴霧,寒暄幾句,揚長而去。
秦揚的汗水徹底浸透衣衫,涼颼颼的冷。
他低著頭,不讓許世楚看清他的臉。
免得以後被打擊報複。
一旁保持靜默的艾藍和霍林琛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滿滿的恐懼。
媽耶。
這一招借刀殺人。
梁衍真是太可怕了。
秦揚的腿控製不住地抖了一下,書包重重地跌落在地,發出沉悶的一聲。
那是金屬和大理石接觸的聲音。
恰好舒瑤走過來,聽見這麼一聲,她主動幫秦揚把包撿起,好奇地問:“你這裡裝的什麼啊?這麼重?鐵塊?”
秦揚大腦已經徹底宕機,拉開書包拉鏈,哆哆嗦嗦地把裡麵的東西拿出來。
一柄錘子。
舒瑤不解:“你拿錘子做什麼?”
在梁衍宛若看死人的目光中。
秦揚硬著頭皮回答:“我最近在學習胸口碎大石。”
空氣有三秒鐘的凝滯。
舒瑤:“厲害啊。”
艾藍:“牛逼!”
霍林琛象征性地拍了兩下巴掌。
梁衍瞧出這三人的不自在來,雖然很不喜歡秦揚這麼個小兔崽子,但心理醫生建議,舒瑤需要多和人接觸。
於是他站起來:“瑤瑤,我打個電話。”
舒瑤緊張不安地坐在沙發上。
她其實不希望梁衍在這個時候離開。
——哪怕知道是自己最好最好的朋友,對現在的舒瑤而言,麵對麵交談仍舊是一件令她胸悶的事情。
但還好,不至於太過難受。
艾藍敏銳地注意到好友的異樣。
從進來到現在,舒瑤的目光,基本上始終在梁衍身上。
極少離開。
等梁衍出去之後,艾藍才謹慎地朝好友發問:“你現在和梁衍是以結婚為目的交往嗎?”
艾藍知道舒瑤的性格。
她雖然閒了點,懶了點,但在對待感情這件事上,卻格外認真。
舒瑤點頭:“對啊。”
秦揚卻注意到另外一個問題:“那梁衍朝你求婚了沒有?鑽戒準備了沒有?他準備了幾克拉的?”
不等舒瑤說話,艾藍豪放地猜測:“像梁總那樣身份的人,給瑤瑤準備鑽石哪能是按克拉算?格局大著點,得按斤,怎麼著也得半斤鑽石。”
霍林琛打斷艾藍:“你清醒一點,半斤的那不叫鑽石,叫冰糖。”
艾藍:“……”
和鋼鐵直男聊天,的確是件很容易讓人暴躁的事情。
舒瑤抿唇笑了。
四人聊了會天,除卻全程不在狀態的霍林琛之外,艾藍和秦揚都在仔細地詢問著舒瑤的近況。
舒瑤老老實實地回答。
越說,秦揚的臉色越差。
——這個梁衍未免管的也太多了吧?連零食都不讓吃?這是人能乾出來的事情麼?
——還有,天天給舒瑤弄了這麼多好玩的東西,不就是想圈著她、不讓她出去和外界接觸麼?
——舒瑤現在連他的消息都不回了,一定是梁衍從中乾涉、挑撥離間。梁衍的目的就是想讓瑤瑤沒有一個朋友,隻能依靠他,真是陰險狡詐!
他已經認定舒瑤是被梁衍洗腦了,十分嚴肅地詢問舒瑤:“你真的願意這樣下去?永遠像隻金絲雀被他關在這裡?”
舒瑤糾正他話語中的錯誤:“不是他關著我,是我自己不想出去。”
秦揚皺眉:“但是根據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梁衍這哪兒是當你老公?衣食住行樣樣都管著,你這是找男朋友嗎?瑤瑤,你這是給自己找了個監護人啊!”
舒瑤反駁秦揚:“哪裡有?我就喜歡梁衍這樣的,你沒有聽說過爹係男友嗎?”
秦揚說:“那也不是真的啊!誰家正常人這麼管女朋友?你又不叫他爸!”
舒瑤無法忍受好友這樣武斷地推測梁衍是個壞人,她忍不住懟:“誰說我沒叫過?!”
話音剛落。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艾藍一臉驚悚地看著站在門口的人,結結巴巴:“梁……梁先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