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滾滾,雨點如篩豆子似的往下掉,嘩嘩啦啦地打濕了窗簾。
林昭昭從書桌前起身,關窗的時候看到樓下林星沉打著傘回到了彆墅。
黑傘下的身影像是縈繞著薄薄的冷霧,泛著些許沉沉涼氣。
林昭昭心裡湧上來一絲異樣。
他心情不好?
林星沉正朝樓上走,猝不及防看到站在階梯上的林昭昭。
“乾嘛去了?”林昭昭問。
“沒乾嘛。”
“心情不好?”
林星沉搖頭搖了一半,忽而點頭,“嗯。”說著他展開懷抱,“姐,抱抱。”
他鑽進她懷裡。
林昭昭輕撫他硬硬的板寸頭,“發生什麼事了?跟姐說。”
“沒什麼。”
“那為什麼心情不好?”
“男人總有那麼三百六十五天心情不好。”他像小狗一樣蹭蹭她脖子。
林昭昭:“……”
她揪了一把他的頭發,“一邊去一邊去,我還總有那麼一輩子心情不好呢。”她推開他,轉身回房。
走了兩步又轉身,給他丟了一顆糖,“心情不好吃顆糖咯。”
林星沉穩穩接住那顆糖。
“吃下。”她說。
剝開糖紙,甜甜的香味撲鼻。
不大喜歡吃糖的林星沉心中淌過甜甜的暖流,他毫不猶豫地將糖果放進嘴裡。
下一秒,他的五官皺成了一團,“怎麼這麼酸!”
“我也沒說是甜的。”林昭昭似笑非笑,“很酸吧,是不是酸到都忘記讓你心情不好的事啦?”
林星沉一怔。
“有時候生理上的刺激能壓過心理上的刺激,我心情不好就吃這種巨酸的糖。”
他呐呐道:“彆人心情不好不是都吃甜的?”
“所以說我不是彆人,我是仙女兒,仙女兒就是與眾不同。”
話音落下,林昭昭轉身離去。
目送著她走遠,林星沉舔舔口中極酸的糖,被酸地呲牙咧嘴,而後不禁失笑。
林昭昭關上門,手機嘟嘟一響。
陌生賬號發來信息了。
陌生賬號:【你當真是皇上?】
林昭昭翻白眼,繼續不搭理。
再搭理他,就又被他套路進去了。她這麼聰明的人,是不可能被套進去第二次的!
從昨日開始,林昭昭徹底不再回話了。魏朝清握拳輕抵著下巴,指尖有節奏地在書案上敲打。
下人傳丹陽公主差人賞了一盒子芙蓉糕送了過來。魏朝清把筆收進盒子裡,對送來芙蓉糕過來的丫鬟溫和道:“請代我向公主說聲多謝。”
丫鬟紅著麵頰,“是,相爺。”
丫鬟退下之時,魏朝清視線掠過她羞紅的耳根。
等丫鬟走遠,他勾唇冷笑。
丹陽公主對他有意,他知道,丫鬟對他有意,他也知道,全府上下沒有一個人不愛他敬他,幾乎整個大亓都愛戴他。
他步至鏡子前,觸摸鏡子裡那張臉,“你看,如今幾乎沒有人厭惡你了呢。”
隨之,他的表情變得詭異森涼,“要是有一天他們知道他們愛戴的丞相大人,是他們曾經厭惡到恨不得除之後快的怪物,他們會怎樣呢?”
他摸著鏡子裡的臉,笑得病態癲狂,燭火被風吹得微晃,整個房間鬼魅起來。
……
禦書房內靜謐無聲,隻剩下奏折翻閱的聲響。亓連城敏感地察覺到魏朝清又狀似無意地瞥了他一眼。
這幾日,亓連城總是能發現魏朝清在有意無意看自己。
以前魏朝清可沒有這樣過。
莫非是他敷了淡淡的粉,奏了效?他止不住地想翹起嘴角,卻又竭力壓下去。
眉宇間流轉著愉悅,他接過魏朝清批閱了一遍的奏折。
奏折上群臣上書催他立皇後,他神色一黯,“愛卿,你認為朕該立後了嗎?”
“陛下,國不可一日無後。”魏朝清恭謹道。
“可是朕……”亓連城欲言又止,最後歎氣,“此事容後再議罷。”
從禦書房步至寢宮,亓連城摒退眾人。
他半倚靠著菱花紋木窗,虛望著一連下了幾日的細雨。
俊秀的麵容間染上愁思,鬱鬱沉沉,使得燈火明亮的寢宮都黯淡了些許。
“可是我……是不能立後的啊。”他惆悵地低喃,話音一出口便被窗外的風卷了去。
他失神地倚靠著軒窗,細雨涼風打著他也不知避開,仿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知無覺。
被打濕的袖子浸著皮膚,涼而潮,亓連城陡然回過神。
甩了甩濕潤的袖口,他收起所有情緒,令道:“沐浴更衣
。”
禦池裡熱霧繚繞,花瓣在清澈的禦湯裡漂浮。
皇上沐浴時向來不要人伺候,是以準備好一切,下人們紛紛退了出了浴房。
待所有人都退出浴房後,亓連城慢慢脫下衣服。
褪儘外衫裡衣,他的手停頓了一下,放在了緊緊裹著上半身的束胸上。
都下了好幾天雨了還不停地下,林昭昭有點煩。
剛才進學校時踩到水窪,鞋子都弄臟了。她擦鞋子擦了好半天,才進了考場。
今天是月考。
她找到貼著她考號的座位,倏爾感覺到來自背後的盯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