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 / 2)

告白 應橙 13246 字 9個月前

周京澤那句話的意思根本不是讓許隨介紹一下這是XXX的意思, 他是在讓她交底,柏鬱實跟一般的男人不同,是第一個讓周京澤第產生危機感的男人。

明明今天一整天, 他亂事一堆,憋著一股情緒的壞勁,在看到梁爽朋友圈動態那一刻,還是拋下一堆正在處理的破事趕過來了。

許隨垂下眼,她其實不知道怎麼介紹柏鬱實。他是對許隨算是人生某個迷茫階段裡的一盞小小的燈火。

認識柏鬱實,其實是機緣巧合。

在香港做交換生的時候, 許隨的專業和意大利語根本八竿子打不著一起,她既沒選修這門課程, 更對意大利語一竅不通。

當時許隨在西環住的時候, 除了嘉莉這個同班室友外,還有另一個外語係的女生, 叫施寧,她選修的第二門語言正是意大利語。

許隨已經忘了施寧為什麼讓她去幫忙上課點到了。隻記得她當時情況緊急,臨時趕不到學校, 隻好讓許隨幫忙去上課。

那會兒許隨剛從實驗室裡出來,她聽見電話裡施寧急得哭腔都要出來了, 然後點頭答應了。

許隨找教室找了有十多分鐘,最後她是踩著點進教室的。

她很少做這樣的事, 怕被抓到, 便坐在倒數第二排。

這是她第一次上意大利語課。

那個時候, 課堂上放的電影正好是《後街區女孩》。

許隨對意大利語電影不了解, 再加上他們的語言聽著也覺得有點刺耳, 所以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看它。

香港的夏天太熱了, 海邊吹過來的風都是悶熱滾燙的, 又加上教室裡放著她聽不懂的電影。

許隨悶得昏昏欲睡,最後趴在桌上睡著了。以致於柏鬱實眼尖地發現了她,當眾點名提問,許隨睡得昏沉,最後是被旁桌女孩推醒的。

問題答不上來。

許隨被罰了一個五千字多字影評,並要親自交給他。

後麵替施寧上課的事情敗露,許隨以為能逃過一劫,但柏鬱實就跟她杠上了一樣,還是要她交那份影評。

沒辦法,許隨隻好利用課餘時間認真看起了這部電影。起初她隻是把它當作一個任務,可真認真看起來,許隨發現意大利的夏天很美,海浪萬頃,很藍,樹木高大蔥綠,每個街區都有一家老舊的書店。

有人在噴泉廣場裡接吻,也有人在海邊曬太陽看書,把自己曬成健康的小麥色。

當然,電影更好看,故事講了一個窮人家的小孩,如何在分崩離析的家庭裡夾縫生長並快速成長。

她一步步從沼澤地裡走出來,再一路過關斬將,在事業成就方麵成為了自己的女王,同時也遇到了自己的愛情,但並不儘人意。

看完之後,許隨認真寫了影評。當她把影評交給柏鬱實的時候,他看了一眼,抓住關鍵詞,敏銳地問道:”你覺得克麗莎的愛情觀是唯一,還是說你的愛情觀是唯一?”

許隨避開了這個問題。

後來她不知道怎麼就和柏鬱實認識上了。許隨很喜歡這部電影,想要找更多的意大利電影看。柏鬱實知道後,經常借藍光珍藏版影片給她,還推薦了很多原著給她。

一來一往中,兩人竟成了朋友。柏鬱實對於許隨來說,不僅是朋友,還有點像人生導師。有一段時間,許隨對之後的學業很迷茫,感情也是。

柏鬱實說,迷茫的時候就多讀書,多看電影。

許隨說道:“我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種感覺,我還是會想起他,但在這段感情裡,我可能比較較真,他其實對我很好,挑不出毛病,但是我想要獨一份的愛,他做不到。”

柏鬱實隻是笑:“你們小女孩是愛較真。”

許隨敏感地聽到“你們”兩個字,其實這段時間,學校一直瘋傳一個八卦,說有個比柏教授小十歲的女生千裡迢迢跑來找他,結果絕情如柏鬱實,一麵都不肯見她。

據說他有婚約,兩家交好的那種。

聽說柏鬱實祖籍廣東,半個香港人,在香港長大家境殷實,背靠著盤根錯節的柏氏財團。

像柏鬱實這樣的男人,優秀,強大,有魅力,很難不吸引到其它女生。

學校裡傳得厲害,可柏鬱實本人卻泰然自若,該上課上課,一點兒沒受影響。

“柏教授,那你的愛情觀是什麼?”許隨問。

許隨到現在都還記得,他莞爾一笑,眉眼低下來:“我沒什麼愛情觀,都是資本累積。”

許隨正發著呆,想著該怎麼介紹他時,柏鬱實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來。他主動伸出手說道:

“你好,我是許隨在香港念書時的教授,柏鬱實。”

聽到“香港”二字,周京澤黑如岩石的眼睛一瞬間黯淡,是乾涸的,隻剩河床。

“周京澤。”周京澤嗓音冷淡,抬眼看他,並沒有伸出手回握。

柏鬱實收回手,插進口袋裡,衝兩人點了點頭,說:“先走一步。”

車子發動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裡聽起來格外地響,緊接著一輛黑色的車消失在夜色中。許隨從包裡拿出鑰匙,對周京澤說:

“很晚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說完,許隨去拿包裡的鑰匙,正準備與周京澤擦肩而過,不料男人站在許隨麵前,攥住她的手臂不讓走。

“你是想氣死我麼,還教授,嗯?”周京澤咬了一下後槽牙。

剛才看到兩人在一起有說有笑,他整個人有一種說不上的情緒,堵得慌,卻又發泄不出來。

四目相對間,許隨靜靜地看著他。

周京澤受不了一雙漆黑的瞳仁看著自己,一把拽住人懷裡死死地摁住她。許隨立刻反抗,手臂推拒,不讓他碰。

“讓我抱一會兒。”周京澤的聲音嘶啞。

他一開口,許隨就感覺出來他的不對勁,原本還掙紮的身體這會兒停下來,站在那裡。

周京澤抱著許隨,把腦袋埋在她肩窩裡。夜色很黑,有風吹來,揚起地上的枯葉,發出簌簌的聲音。

有那麼一瞬間,許隨感覺周京澤是靜止的。

她感覺他像一把沉默的弓,立在那裡,好像下一秒就會崩斷。

許隨不知道周京澤發生了什麼,但她感覺出來了他的低氣壓和失意。

他說抱一會兒就真的鬆開了她。

“爺走了。”周京澤抬手掐了一把她的臉,臉上又恢複了吊兒郎當的表情。

周京澤轉身離開的時候,許隨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

路燈昏暗,冬夜裡的燈都是冷清的。周京澤的背影看起來孤絕又料峭,風將他的外套衣擺揚起一角,又很快地垂下去。

其實這五六年,他們對彼此的認知和參與度都是為0的。

許隨看著地上周京澤被拖得長長的影子,開口問道:

“你吃飯沒有?”

“啪”地一聲,燈光通亮,室內溫暖如春。

許隨彎下腰,拿了一雙男鞋給他,周京澤站在門口,看著那雙鞋沒有動。

“新的,一次性的。”許隨說道。

周京澤這才穿上,走進來,一雙漆黑的眼睛將裡麵環視了一圈。

許隨住的房子一房一廳,外加一個陽台,布局整潔日係,電視櫃旁邊擺了很多可愛的小擺件,左手邊的角落裡插了一束尤加利葉,很具生活氣息。

她以前就是這樣,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周末許隨會經常帶一些小玩意過來。

他忽然想起魚缸裡的小金魚,還有她買來放在他房間窗戶上的綠色小多肉。

好像就在昨天。

周京澤垂下幽長的眼睫,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陰翳。

“你先坐一下。”許隨收拾好沙發上的雜誌,並倒了一杯白開水放在桌上。

周京澤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口水。許隨脫下外套後,打開冰箱,神色有一絲尷尬:“隻有麵了,你吃嗎?”

“吃。”周京澤撂下一個字。

許隨拿出一捆麵條,一盒雞蛋,西紅柿,走到廚房,摸出口袋裡的皮筋把頭發紮起來。

其實她不太會做飯,隻會做一些簡單的素食。像麵條這種,她做出來就是勉強湊合的那種。

周京澤把杯子放在桌上,一眼看破許隨,說道:“我來吧。”

周京澤下麵的姿勢很熟練,沒一會兒,一份熱氣騰騰的麵就出鍋了。

因為許隨晚上吃過了,所以她就沒吃。周京澤坐在那裡,低頭吃著麵,熱氣熏得他的眉眼有些模糊。

“你今天去哪裡了?”許隨問道。

發生了什麼,她還有後半句話沒問。

周京澤拿著筷子的手一頓,答:“東照。”

空氣又歸為一片寂靜,說完之後他又繼續低頭吃麵,周遭隻有吸溜麵的聲音。東照,這不是周京澤停飛前的航空公司嗎?

周京澤吃麵一向慢條斯理,不緊不慢的,可不知道為什麼被嗆到了,他低下頭,胸腔顫動,發出劇烈的咳嗽聲,咳得眼稍有一點紅。

許隨倒了一杯水給他,問:“你想說嗎?”

周京澤接過來喝了兩口,臉上習慣性地掛起散漫的笑,語氣輕描淡寫:“下次吧。”

他好像不太想提這事,說完就茬開話題了,竟然還有心情講笑話逗許隨開心。吃完麵後,周京澤看了一眼時間,拿起桌上的鑰匙和打火機,開口:

“嘖,滿足了。”

周京澤拿好東西出門,想起什麼他又回頭,手停在門把上,眯了眯眼暗含警告性地說道:“你給老子鎖好門。”

“我每晚都會鎖門,該防的應該是你吧。”許隨小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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