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半。
阮恂在酒店門口等到了歐明希。
她不自覺的眼睛發酸,半響才明白這是身體的本能反應,原主雖然表麵上不親近歐明希,但實際上的感情卻很深。
歐明希長得很秀致,長發原本挽著的髻散了,幾縷淩亂發絲垂在額前,大概是一路匆忙奔波,難免幾分狼狽。但是這樣也不掩蓋她風姿清麗,目光晶瑩。
“阿尋,”歐明希半蹲下身,“對不起,我來遲了”
“沒關係,”阮恂吸了吸鼻子,夜風低吟,微冷,“真的沒關係,我知道您平時很忙。”
歐明希是個律師,她從業十幾年,也算是業內有名,從青城的事務所離職之後很快就有帝都的大所向她拋來了橄欖枝,工作忙碌也正常。
“吃晚飯了嗎”歐明希攬著她的肩膀走進了旋轉門,“我在機場的快餐店買了披薩,你要不先吃點”
“我吃過晚飯了,”阮恂乖巧的答,“您吃吧。”
況且下午的時候老中醫叮囑她不要太晚吃東西,腸胃受不了。
酒店沉重的旋轉門緩緩轉動,將夜裡霓虹和燈影攪碎在曲麵玻璃之間,進到酒店大廳裡,阮恂若有所感的回頭,隔著光影搖晃的玻璃隱約看到馬路對麵對麵停著一輛機車。
不知道為什麼,她下意識覺得那好像是白忱,可是轉念一想,這麼晚了,白忱怎麼會在這
進到酒店房間裡,歐明希放下了快餐盒,皺著眉道“你怎麼住在酒店林窈說你是自己跑出來的,這怎麼可能”
阮恂搖頭“不用管她,我們明天早上能不能先去醫院看爺爺”
歐明希目光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她怎麼覺得,小姑娘的眼神清明通透了不少以前這孩子總是懵懵懂懂的,也不愛說話,就好像還沒有長大。
現在看上去倒是好了些,話也比以前多了。
“好,”歐明希摸了摸她的頭,“明天早上我打電話問方昀老爺子的病房號。”
又閒聊了幾句,歐明希隻吃了一小塊就將盒子推在了一邊。她關掉白光燈,剩下窗戶前小桌上一盞暖燈。
“阿尋,你先睡,我還有點工作要處理。”
青城的淩晨安靜而幽謐,一點冷露在空氣裡徜徉不去。
阮恂和歐明希剛剛吃過早餐,她把小口袋裡的包著藥的紙包拿出來,一粒一粒的數藥片。
她一點也不喜歡吃藥,所以每次吃藥前,拿藥的時候總是很慢,就好像拖延著這點時間,吃藥的痛苦就會減淡。
歐明希麵前的早飯依舊隻動了幾口,早上阮恂起床的時候她還坐在桌前,各種文件攤了一大堆,很明顯加班工作,徹夜未眠。
她靠在椅子上聽電話,剛開始的時候她時不時的“嗯”一聲,阮恂咽下了最後一顆藥,歐明希忽然臉色一變,按著桌子站了起來。
阮恂奇怪的看向她,她卻對隻是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然後就拿著手機匆匆的出門。阮恂趴在玻璃窗上看見她在行道樹下來回踱步,神色依稀是凝重的。
她不由得想起昨天從家裡出來時林窈那句意味不明的話她知道些什麼,而歐明希又遇到了什麼麻煩
阮恂的心不由的往下沉,這幾天的事情接踵而來,壓得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歐明希掛了電話又回到了快餐店,臉色已經完好如初,卻皺眉問“我看你剛才在吃藥,是生病了嗎”
“有一點著涼”阮恂的語氣有點虛,她隱瞞了自己吃冰淇淋的事實。
“這幾天天氣變化太快了,”歐明希將一縷鬢發繞在耳後,“待會先去商場給你買件外套,這個時間點商場應該”
話沒有說完,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歐明希臉上不耐煩的神色一閃而逝,快的幾乎捕捉不到。而當她拿起手機看到來電人時,卻又驚訝了起來。
“是方昀”她說著接起了電話。
這通電話隻持續了不到一分鐘,歐明希隻是“嗯”了幾聲就掛掉了電話。頓了一下道“你爺爺已經醒了。”
阮恂驚喜道“真的爺爺他沒事了”
“嗯,今天淩晨醒來的,他叫我們過去呢。”
“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出租車停在了紀聲醫院門口,阮恂神情懨懨,因為她林窈說,爺爺是因為知道她不是阮家的孩子才暈倒的被送進醫院搶救的,歸根到底都是她的緣故。她一時間心裡有點難言的愧疚,又思緒發散的胡思亂想,這會不會是她最後一次見到爺爺了
電梯提醒她們到了十七樓,阮敬安的病房就在17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