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其實沒怎麼睡,畢竟任務結束的時間就已經不早了,加上其他一些七七八八的事情,羽柴尋終於空下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四點了,最後也就睡了四個小時不到。
不過熬夜對羽柴尋來說也是家常便飯,他的辦公室常年放著用來提神的咖啡,他出來的時候隨手拿了一罐,正準備開罐的時候,卻被人先一步拿了過去。
“你吃過早飯了嗎?”
安室透的語氣帶著點無奈:“還是冷的,這樣下去會得胃病的。”
“我來之前吃過麵包了,”羽柴尋小聲辯解道,“而且我也不是天天這樣子。”
安室透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而後說道:“你辦公室裡的咖啡一個星期內少了八罐。”
“順便一提,”想到什麼,安室透補充道,“這個星期還沒結束。”
羽柴尋:“……”
你怎麼連我辦公室的咖啡數目都記?這就是臥底的職業素養嗎??
“總之,你不能再這麼喝咖啡了,”安室透歎了口氣,“我給你換熱牛奶。”
“……我已經成年了。”
羽柴尋對熱牛奶沒有意見,但安室透的語氣聽起來真的很像是在哄小孩。
“不管你幾歲都應該注意自己的身體……”
說著,安室透的目光忽然一頓,而後上前一步仔細打量了羽柴尋一會兒,他微微皺眉道:“你昨天熬夜熬到幾點?”
羽柴尋意識到對方多半是看到了自己的黑眼圈,他下意識偏了偏頭,不過語氣還是很自然:“其實也沒有很晚,而且你知道的,我不喜歡把文件堆到第二天。”
熬夜其實算不上破綻,畢竟羽柴尋在這之前也經常熬夜,也就是昨天確實折騰得有點晚,所以黑眼圈比平時更重了一點,羽柴尋真沒想到安室透居然會連這個也注意到。
——觀察得這麼仔細,所以他是真的時刻在準備刀自己吧?
畢竟成為臥底的重點觀察對象,怎麼想都不是什麼好兆頭。
不過經過了昨天的事,羽柴尋現在的心態已經很平穩了,反正該來的遲早要來,緊張也沒有意義,還不如想想自己接下來要怎麼辦。
話說回來,羽柴尋的目光忽然看向安室透,明明同是熬夜人,安室透平時熬夜多半比他還厲害,怎麼他臉上就看不出什麼黑眼圈……難道是因為皮膚顏色的優勢?
這一想,羽柴尋盯著安室透看的時間就長了起來,安室透原本還想說點讓他以後儘量少熬夜的話,但見羽柴尋一直盯著自己看,他一下子反而不知道要說什麼。
“怎麼——”
安室透的聲音倏地截斷。
羽柴尋抬了手,微涼蒼白的指尖撩開他垂落的額發,然後停在他眼角偏下方的位置。
那一瞬間安室透想都沒想,身體的本能就讓他一把扣住了羽柴尋的手腕,力道很重,直到聽見羽柴尋因為疼痛“嘶”了一聲,他猛然回過神,然後鬆開手。
“……抱歉,”安室透想要去查看羽柴尋的手腕有沒有留下淤青,他很清楚自己剛才的力道,但猶豫了片刻,還是垂下了手,“我剛才的反應有點過激。”
“沒事沒事,”羽柴尋擺了擺手,“是我的問題,因為稍微有點好奇你為什麼沒有黑眼圈……我下次不會了。”
說起這個理由羽柴尋自己都覺得有點無語,自己果然還是沒睡醒,以至於腦子都不太清醒。
但安室透顯然還是非常在意,羽柴尋便說道:“你真的不用在意,我能理解的,組織裡很多人都這樣,有警惕心是好事。”
“而且我都習慣了,”羽柴尋說道,“以前琴酒更離譜,靠近他半米這人就要反應過激。”
安室透立刻抬眼看他:“琴酒經常對你這麼做?”
“啊?”羽柴尋一愣,不理解話題怎麼突然轉到了這裡,“那也說不上經常……隻不過那家夥性格比較麻煩,有點難相處,所以我和他的關係才一直不好嘛。”
安室透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像是在判斷他話語的真實性。
他似乎很在意自己和琴酒的關係,羽柴尋不能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察覺到了什麼。
為了防止安室透繼續在這個話題說下去,羽柴尋乾脆直接道:“先不說這個了,你昨天說有事情要找我,是什麼事?”
這句話就像一個靜音鍵,一瞬間四周就安靜了下來,安室透看著羽柴尋,有半分鐘都沒有說話。
其實也不是什麼很難說出口的話,如果算算次數的話,這都已經是第三次,談不上稀奇了。
“你之前答應我的獎勵,”安室透一字一句地開口,“現在還作數嗎?”
“當然,”羽柴尋沒有猶豫就回答道,“你想要什麼?”
“什麼都可以?”
“隻要是在我能力範圍之內,什麼都可以。”
“那如果我說我想和你交往,”安室透頓了頓,而後目光一瞬不移地落在羽柴尋的臉上,“這個也可以嗎?”
羽柴尋略微愣然地看向他。
這個要求並不在羽柴尋一開始的預想之內,按他原本的想法,安室透向他提起這個獎勵肯定是為了接下來決定賭場負責人的會議,對方需要自己的支持,所以安室透很容易就會想到自己之前答應他的獎勵,或者說,安室透一開始提到這個獎勵就是為了這件事做準備。
不過很快,羽柴尋又想到了什麼。
其實也不衝突。
“好啊。”
安室透倏地抬眼。
羽柴尋很自然地朝他笑了一下:“你的要求是這個的話,我沒問題。”
“……你知道我剛才說的是什麼嗎?”
“我知道啊,”羽柴尋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我剛才的回答也是認真的,朗姆最近又來找你麻煩了吧?”
朗姆?
安室透忽地意識到了什麼,隻是沒等他開口,羽柴尋就接著說道:“其實這件事我之前就答應過你了,所以你可以直接跟我說的,沒必要猶豫什麼,你想和我說的是這個,對吧?”
這確實是安室透很早之前就提過的事,朗姆要求他接近羽柴尋,最好能像當初的萊伊一樣。
這件事羽柴尋之前其實都快忘了,直到剛才安室透說話他才想起來還有這麼一回事。
不得不說,這辦法挺不錯。一來,羽柴尋其實不用什麼獎勵也會支持安室透當負責人,而另一邊,隻要自己和安室透交往,朗姆肯定會很滿意,而且會比以前更加器重安室透,這麼一來,朗姆在之後的會議上也一定會為安室透說話。
羽柴尋想到的事,安室透自然也想到了。
這是個一石二鳥的計劃,簡直是再正當又合理不過了,就和安室透曾經向諸伏景光解釋的那些理由一樣。
他隻能是因為這些理由,所以才會選擇這麼做。
而不是因為其他多餘的私人感情。
“……對,”安室透收了自己眼底的情緒,“是這樣。”
羽柴尋心說接下來應該也沒有彆的事了,正打算和安室透說一聲準備回去繼續整理文件,他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隻是沒等羽柴尋回頭,安室透忽然扣著他的手腕把他拉到身邊,他微微低頭,因為距離過近,說話時的呼吸都拂在他的側頸。
而羽柴尋無法看見的身後,琴酒站在那裡。
安室透微微偏頭,垂落的額發遮住他半邊的瞳孔,聲音壓著一點笑意。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算是正式交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