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麵色變得更蒼白,微微睜大眼,顫抖著唇瓣道:“心疾……我真有心疾麼?從前娘親請來的大夫,從沒這般說過的……難道他們都瞞著我。”她說著眼角微紅,原本淡淡的神色也變得無助起來。
秦恪之沒想到妹妹竟然若口而出,不由麵色轉驚,立即回絕道:“怎麼可能!她瞎說的,你不要信她。”
鬱暖怔然,柔弱輕聲道:“罷了,亦不必再說。”
秦恪之欲言又止,卻怕自己火上澆油,忍不住含著厭惡瞪了妹妹一眼。
鬱暖轉身,抬頭卻猝不及防對上了周涵的眼睛,不自覺地心慌,不由倉促垂眸,輕聲道:“我想回家了,世子和秦大小姐,請允我先行離開。”
男人眸中寒星寂寂,略有興味,卻仍舊沉默不言。
這隻柔弱的獵物,提起心疾絕症這樣的字眼,眼眸深處可並沒有驚惶。除了表麵的恐懼蒼白,她的眼裡甚至古井不波,眼神平淡地像是在談論天氣,似乎早就接受了這樣的事實,精致的麵容實則安靜恬淡。
有趣,他在心中散漫微笑起來。
畢竟,他難得有這樣閒暇的興趣,想了解一個女人。
鬱暖去意已決,無人敢阻攔,於是這幾人帶著各色心思,把她送上了馬車。
今日之事,稍稍攪亂了原本的劇情。原書中若是不出意外,鬱大小姐也不會因為頭疼而昏厥過去,所以大約到了後來,才知道自己的病已經嚴重到了那個程度。
哦,那又怎樣略略略。
她可以裝作仍舊不知道的嘛。反正除了秦婉卿沒人告訴她,那她是不是就可以認定,是秦婉卿杜撰來害她的?聽上去邏輯也能自洽呢。
那就這樣好了,她還是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聽不聽王八念經,誰告訴她她有心疾就是心懷不軌!那真是非常棒棒。
捂住耳朵掩耳盜鈴,聽上去很愚蠢的行為。但由於鬱暖在旁人眼裡過分柔弱,故而甚至連鈴聲都響不起來罷?
不過,以讀者的角度,鬱暖覺得男主對鬱大小姐,絕對不會是真愛。
雖然說,她的確是男主所謂的白月光,具體體現在,鬱大小姐死後,乾寧帝甚至將她追封為貴妃,以皇貴妃之禮下葬,甚至為她立了牌位,保證一年四季香火不斷。
於是,孝淑和貴妃鬱氏,一向是男主後宮嬪妃心中的恨。
隻恨自己沒有早早出現在男人的生命裡,隻恨鬱氏死得太早,他沒有見她容顏老去的那一天。每個人都爭著模仿鬱氏,但似乎皇帝都不怎麼喜歡,所以導致大家都覺得乾寧帝非常專情。
其實不是這樣的,因為男主根本不愛鬱大小姐,最早頂多就是以欣賞精美物件的態度看她。
不過,男主直到尾聲,都不曾立皇後。
原文中有一個段落,讓她印象深刻。直到現在,仍舊能依稀記起。
......
雨夜,冰冷而清寂。
皇帝獨自坐在窗前,骨節分明的手指撚著玉白的棋子,正百無聊賴與自己對弈。女人披著紗衣從龍床上走下,婀娜的腰肢像是春日的嫩柳,展露出無限遐想,又半掩半露,滿是天然的嫵媚。
她眉眼含情,秀口微張,卻沉默苦笑起來,頓了頓,還是鼓起勇氣問道: “陛下,這麼多年過去了,您為甚還是一個人?您知道的……您從來沒有立後。”甚至,仿佛都沒有什麼偏愛的人。
即便最受寵愛的秦氏,也不過是寵愛而已,他沒有半分情深的樣子。
年輕的皇帝的眼眸寂寂,薄唇微勾,散漫優雅道: “那個位置啊......尚且無人配得上。”
——節選自《為皇》第八百二十二回
鬱暖當時讀到這裡,有點起雞皮疙瘩。
幸好男主到結局都沒立後,不然她真的很可憐那個被他看上的那個女人。
畢竟當一個蛇精病突然純情專一,那該是多可怕?
不敢想,惹不起,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