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阮菁曉悟,這才恢複一點正經模樣,“不是很正常嗎?你家弟弟那張臉,沒有女生向他表白才奇怪吧。”
孟濡麵上不顯,心裡卻也是這麼覺得的。
陸星衍上高一時,每周回家書包裡都能掏出十幾封外表精致的情書。
孟濡從外麵回來,坐在沙發上親手縫足尖鞋的緞帶時,陸星衍就懶懶散散斜躺在一旁,一封一封讀他收到的情書,然後再不為所動、麵不改色地扔進垃圾桶。
孟濡:“……”
孟濡縫好緞帶,將足尖鞋穿在腳上係好緞帶拭了拭鬆緊,正合適。她步履輕盈地跳了一圈四位轉,然後俯身問一旁行為過分的少年:“你為什麼不回臥室看,不怕我偷看你的情書嗎?”
少年抬著黑漆漆的雙眸轉過來,答非所問:“你不擔心我早戀麼?”
“擔心啊。”孟濡當時根本沒想那麼多,誠實回答。看一眼桌旁垃圾桶內扔著的五顏六色的信紙,提醒說:“所以你隻可以看看,不可以有回應。”
……
現在想來,少年那天的表情,和今天晚上截然不同。
他在高興什麼?
又在生氣什麼?
孟濡經常不懂。
然而今晚,又好像差一點就能懂。
僅僅這一點,孟濡不願意再往前。
阮菁見孟濡半天沒回應,又捏了捏她的臉頰問:“你在擔心什麼,那個女生告白成功了嗎?”
孟濡想到當時的場景,搖搖頭說:“沒有。”
“不出所料。”阮菁說。
孟濡:“?”
阮菁歎了口氣,慢條斯理說:“不是跟你說了嗎,小狼狗……一般都喜歡姐姐啊。”
孟濡:“……”
孟濡上前追上她,阻攔說:“快閉嘴吧。”
*
這晚阮菁到孟濡的公寓裡坐了一會兒,沒有多待,因為第二天早晨要上班,很快就回去了。
孟濡送走阮菁,換上舞蹈服,在舞蹈房裡練了兩個小時基本功,十二點結束,然後洗了個澡躺在床上。
孟濡本想早點睡著。
但是一閒下來,腦海裡又自動浮過陸星衍在小禮堂門外抓住她的手,急切又專注地說“我是特地拉給你聽的”。
要麼就是少年站在舞台,懶洋洋笑著陳述“沒有什麼彆的意思,隻是,想送給我心裡唯一的那個天鵝”。
……
這就是他讓她看著他的原因嗎?
孟濡越想越亂。
孟濡索性關掉床頭燈,抓著被子蒙過頭頂,將整個人填進黑暗。
過了很久,枕邊的手機發出微弱的亮光。
是一條新聞推送。
孟濡將剛吹乾的頭發攏到耳後,暗光下一張白淨小臉,側著身子看新聞,企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但是她不知怎麼不小心點到相冊,小拇指指腹碰到最新保存的那段視頻。
《天鵝》小提琴曲在夜晚驟然響起。
突兀又震耳。
孟濡手忙腳亂地想關掉,手一不穩,手機“咚”地掉在床下。
她彎腰拾起來時,六秒的視頻已經播完。
畫麵定格在陸星衍抬起雙眸,定定朝著這個方向看的一幕。
孟濡拿著手機怔了一會兒,沒有再看,關掉屏幕睡覺了。
第二天,孟濡去南大上課。
黃冬玥雖然知道了“孟濡和陸星衍是姐弟”這件事,但是因為前一天晚上被陸星衍拒絕,而且今天排練任務很緊,她大概被昨晚的事影響了狀態,舞團團長單獨點名了她幾次,她遲遲沒有找機會詢問孟濡關於陸星衍的事情。
孟濡輕鬆很多。
傍晚放學,孟濡鎖門離開排練室。
樓前幌傘楓掩映的小路上,很多拉著行李箱往校門口走的學生。
孟濡看了眼時間,這才發現明天就是元旦了。
學校放三天假。
不知道陸星衍會不會回家。
這是孟濡的第一個想法。
但她也沒有特地問,昨晚到現在,陸星衍給孟濡發完那三條消息,孟濡也一直沒有回複。
假期內,孟濡第一天被阮菁拉著和以前的朋友又聚了一次,第二天獨自出門一整天。
第三天下午,才想起來自己當初從意大利寄回國的東西還放在她和陸星衍的家裡。
因為東西都不太要緊,孟濡就不著急拿。
但今天既然有空,就想著搬過來。
孟濡去之前,給陸星衍發了一條微信。
濡如:【你在家嗎?我想回家拿東西,密碼鎖有沒有變?】
陸星衍沒有回複。
自從元旦晚會過去四五天,孟濡和陸星衍還沒有說過一句話。
原本陸星衍答應她周內出校門時都會告訴她一聲,但因為這幾天放假,也沒有那個必要。
孟濡隻好自己打車先回去。
大不了問家政阿姨密碼是什麼。
車停小區門口,小區保安甚至還記得孟濡,高興地叫出她的名字。
孟濡禮貌地一笑。
孟濡熟門熟路地找到單元樓,上電梯,出電梯,輸入密碼……成功進家門。
家裡沒有人,客廳安靜。三室兩廳被家政阿姨打掃得很乾淨,纖塵不染,玄關鞋櫃上擺放著一束新鮮的藍繡球,鞋櫃下放著一雙男式拖鞋,和一雙新買的、隨意扔在鞋盒裡的男生球鞋。
孟濡彎腰換鞋時順便將那雙球鞋擺正,然後看了兩秒,鬼使神差地伸出自己的腳放在旁邊比了比……
行吧。
知道你長得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