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瞬間,她真的好想他。
動靜太大。
對麵寢室,隔壁寢室,紛紛打開了門;穿著睡衣,踏著拖鞋,人擠人地圍在門口。
很快有人明白了怎麼回事。
開始議論紛紛。
劉娜娜第一個走進來,幫忙拉人,“你他媽犯賤是不是?偷都偷了,現在這樣有用嗎!”
林佳音淚水順著眼角流到了嘴裡,鹹鹹的。
她不停地搖頭,不停地搖頭。
“我沒偷!”
“沒偷你給我讓開啊!有什麼不能讓我們看的!還是說包就在你櫃子裡。”張芷涵氣得揪了一把她的肩頭肉。
林佳音嗚嗚地咬唇哭起來,身體還是死死抵著門。
“找宿管阿姨啊!”
“直接報警!”
有人喊道。
最終,林佳音被她們推到了地上。
衣櫃打開。
包就放在疊得整整齊齊地衣服上麵。
刺眼的金黃色logo,高級的設計質。
“我□□媽,你還說你沒偷!”張芷涵拿著包,對上門口擠成一堆看熱鬨的同學,當場示眾。
“真是她偷的……”
“沒想到是這種人。”
“對啊,我一直以為她隻是蠢了點。”
“哎,人不可貌相,多正常。”
“……”
林佳音把哭聲往肚子裡咽,在眾人的指責下站起來,對著張芷涵一字一頓道:
“不、是、我、偷、的!”
“牛逼,包是在你衣櫃裡找到的,”張芷涵抱著胳膊瞪她,“不是你難不成是它自己飛進去的?”
“宿管阿姨來了!”有人在外麵喊,“還有保安!”
“不是我。”林佳音低眸,聲音不大也不小。
雖然帶著哭腔,但語氣強硬。
劉娜娜好笑地問:“不是你那是誰?”
林佳音看向陶茉。
她一直站在對麵,沉默地看著這一切,一個字也沒有。
林佳音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做錯了。
“是……”
“夠了!”陶茉突然出聲。
她看到了林佳音直白的,失望的,以及做出了選擇的目光。
張芷涵回過頭,劉娜娜也看向她。
門口的人同時挪開視線。
“是……”陶茉神色晦暗地咬了咬下唇,和林佳音對視一眼,片刻後,艱難開口:“是林佳音拿的,我看到了。”
……
這件事鬨得很大,保安上來直接將林佳音和張芷涵帶走了,還包括作為知情人的陶茉。
教務處,燈光大亮。
“怎麼回事?”趙剛骨節敲了兩下桌麵,冷著聲音問。
張芷涵斜了一眼站在旁邊神情寡淡的林佳音,沒好氣地道:“你問她啊。”
“好好說話!”趙剛蹙眉。
保安簡單地敘述了事情經過。
“是這樣的嗎?”趙剛問林佳音。
林佳音搖頭:“不是。”
“人贓俱獲還不承認?”張芷涵看向陶茉,“你室友都說親眼看見了。”
林佳音抬眸,也看向陶茉,“你看見什麼了?”
“看見……看見你衣櫃裡有個和張芷涵一模一樣的包。”陶茉說。
“那你看見是我拿的嗎?”林佳音又問。
陶茉張了張唇,由於幾秒後,點點頭。
“什麼包?”張剛問。
這種撿物不還的事情經常出現,每次鬨到政教處都吵得不可開交。
“G家新款,八萬八。”張芷涵回答。
張剛楞了一楞,“這麼貴?”
“不然呢?”張芷涵沒好氣地道。
林佳音轉過身體,正麵對著趙剛,“老師,不是我拿的。”
“那為什麼會在你櫃子裡?”趙剛詢問。
林佳音沉默片刻,組織好語言,一個字不落地敘述了整件事情的經過。
包括上午比陶茉先走,包括勸她還回去給張芷涵道歉,包括想拖延時間將包放進廁所。
沒有添油加醋,隻完完整整地說了她知道的她看見的。
“林佳音!你為什麼要撒謊!”陶茉朝她吼。
趙剛訓斥,“彆激動,不是你就不會冤枉你,好好說話。”
“反正是你們倆其中一個,要不就是兩人一起。”張芷涵撇了撇嘴。
“我沒理由拿走你的包。”林佳音偏過頭,“因為我一點兒也不虛榮。”
張芷涵一怔。
林佳音平時吃穿用度都很樸素,反倒是陶茉,昨天劉娜娜還跟她講陶茉吹自己家上市公司結果一個破包連背幾周,還強撐著要臉去買單,結果一問,前台說用花唄付了一半。
虛榮這兩個字,血淋淋地戳到了陶茉的脊梁骨。
她開始有些沉不住氣,同時也懊悔起來,但嘴上仍然反駁林佳音的話。
林佳音表情淡淡的。
她想了想,似乎是學的沈湛的樣子。
不在乎,所以不在意。
“報警吧,立案調查,還你一個清白也還我一個清白。”林佳音話是說給趙老師聽的,但餘光卻掃向陶茉。
“行啊。”張芷涵附和。
趙剛:“這……”
八萬塊早就超出能立案的標準,但對學校名譽有損。
趙剛斟酌片刻後道:“也行。”
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陶茉的理智在此刻也回來了。
“不用了……是我。”話音一落,陶茉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
林佳音不知道是怎麼出的辦公室門。
老師讓她們都先回去,等明天經學校討論後再做處分。
明明盛夏都快到了,天氣卻好冷。
林佳音站在門口,抬頭望了眼寂寥的夜空。
“對不起啊,錯怪你了,不過也怪你自己不早說出來。”張芷涵路過她時,隨意地說了句。
林佳音沒理她,徑直往前走。
陶茉第一個出了辦公室,哭著跑出去的,不知道去了哪裡。
林佳音沒那個心情去想她。
走到岔路口時,腳步停住了。
街燈昏黃,樹影婆娑地映在水泥地上,連成一片的淺黑色。
不遠處,跑來一個人。
他跑得很快,像運動員在跑百米衝刺。
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跟在腳下一起往前快速移動。
林佳音被保安領出宿舍的時候沒哭,在教務處和陶茉對峙的時候沒哭,走出辦公室大門的時候也沒哭。
沈湛一出現,遠遠隻看見個人影,她就哭得泣不成聲。
沈湛喘著氣兒,額頭冒出細密的汗水,碎發已經被打濕。
他低頭摁上林佳音的肩頭,不等放在她腰後的手用力,人就自己撲進了懷裡。
“慢慢哭,不急,我在。”沈湛說。
聞言,林佳音哭得更大聲了。
像哭又像是在嚎。
大約哭了有十來分鐘,林佳音喘不上氣來。
沈湛順著她後頸往背部撫去,“要不去那邊坐著哭?”
林佳音猛吸了下鼻子,眼淚水鼻涕糊了一臉,她臉埋在他胸膛裡,聲音悶悶的,帶著哭腔。
“你有紙麼?”她說完,打了個哭鳴。
沈湛斂眉,壓著聲音道:“沒事兒,就擦衣服上。”
林佳音也不客氣,臉輕輕蹭了幾下,眼淚鼻涕把他衣襟都打濕了。
“還就真擦衣服上?”沈湛勾著眸子。
林佳音點了點下巴:“嗯。”
“擦吧,誰讓你是我女朋友呢,特權。”沈湛說。
他語氣吊兒郎當的,含著點兒笑意。
林佳音不滿地用額頭磕了下他。
“要不上那邊坐著哭去?”沈湛聲音從胸腔裡悶出來,低低的,“我抱著你哭。”
林佳音低著頭,被沈湛拉著去了路燈下的長椅坐。
沒抱她,林佳音不讓抱。
“可以跟我說說是怎麼會事兒了吧。”沈湛道。
他隻知道林佳音被帶去教務處了,是林青玄從齊正那兒知道告訴他的,齊正又是林佳音的同學說的。
林佳音抽泣著,斷斷續續地講了事情的經過。
“我們林妹妹是真委屈。”沈湛揉了揉她腦袋。
林佳音止住哭聲,偏頭問,“我是不是做錯了。”
如果一開始就揭發陶茉,事情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你覺得你錯了麼?”沈湛反問她。
林佳音搖搖頭:“我不知道。”
“你覺得對了就是對了,錯了就是錯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沈湛說:“沒人能代表你,我也不能代表你。”
他說這話時,向遠處望了一眼,就好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林佳音搖搖頭:“不懂。”
“不需要懂,以後遇到這種事先告訴我,我給你提意見。”沈湛嘴角抿平,認真道。
林佳音又搖搖頭:“不會再有這種事了。”
“慘遭社會毒打後就是不一樣。”沈湛感歎道。
林佳音癟著嘴不滿地盯著他。
“我知道我長得好看,不用這麼看著我。”
就著昏黃的燈光,林佳音能看到他眼裡含著的溫柔的細碎光,雖然語氣懶散,但是沈湛好像很懂得該怎麼安慰她。
林佳音不說話。
“走了。”沈湛淺淺地插`進她發梢,輕輕地抓了一把。
林佳音不動。
“不走喂蚊子?”沈湛笑了,“那還不如喂我。”
“…………”
林佳音的確不想走,不想回到寢室,不想再看到陶茉。
寧可睡在大馬路上喂蚊子。
沈湛一眼看穿她心思,一雙桃花眼微斂,壓低聲音咬著字道:“搬出來住吧,給我暖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