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伯走進,沉聲喊了聲,“言少。”
陸少言瞥了眼門口,“爸他讓你來問我?”
“是,老先生讓我問您……”
“不用問了,”陸少言將煙掐斷,打斷他的話,“您告訴他,我媽現在在國外過得很好,讓他不用擔心,好好養病吧。”
“可是……”
陸少言不願再多說什麼,將煙蒂扔至垃圾桶裡,轉身便走。
盧比也不好攔住他,看著他的背影,無奈歎了口氣。
夜深人靜,喧囂熱鬨了一天的陸家老宅陷入一片寧靜之中。盧伯將陸老爺子安頓好歇息之後疲憊從陸老爺子房間走出。
盧伯老了,為陸家服務了一輩子,身體也不複從前,年輕時雖然沒什麼病痛,但老了之後勞累了一天免不得有些疲乏。
弓著背,一步兩步稍稍停一停休息一會,剛繞出走廊,迎麵陸北川朝他走來。
盧伯直起身,還來不及說什麼,便被陸北川攙扶著。
“少爺,您這是……”
陸北川躬身扶著他,“我扶您回去休息。”
陸北川麵色強硬,盧伯想婉拒,那雙攙扶著自己的手卻格外有力。
盧伯無聲歎了口氣,“謝謝少爺。”
“您從小照顧我,現在我照顧您是應該的。”
“可不能這麼說,我照顧您那是我應該做的,您這樣,不合適。”
陸北川態度謙遜,“您是長輩我是晚輩,晚輩照顧長輩是應該的。”
盧伯推脫不過,見陸北川態度強硬,也不好再說什麼。
回了房間,陸北川攙扶著盧伯在沙發上坐下,端來一杯溫水遞給他。
盧伯喝了兩口放在桌上,錘了錘酸疼的肩背,看著陸北川,“少爺,您回去休息吧,我這邊沒事了。”
陸北川沒走,而是環顧房間四周,問道:“盧伯在陸家也有五十多年了吧?”
“可不是,整整五十七年了。”
“爺爺年輕的時候您就在了,這麼多年辛苦您了。”
盧伯微微一笑,“都是我應該做的,什麼辛苦不辛苦的。”
“爺爺最近身體好嗎?”
盧伯一愣,轉而不自然笑道:“前幾天醫生檢查過了,還行,就是老爺子年輕的時候身體受了點傷,老來病痛多,醫生說要好好調養才行。”
陸北川點頭,“既然是年輕時候帶來的病痛,那家裡為什麼會有那麼多治療癌症的藥物?”
盧伯一怔,剛想辯駁,就聽見陸北川說:“盧伯不用急著解釋,我查過了,您今天一共送了五名醫生離開老宅,而這些醫生據我所知,是治療癌症方麵的專家,而且在老宅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天傭人端著的那些藥,我也查過,是治療癌症的藥物。”
陸北川頓了頓,在盧伯身側坐了下來,“從前給爺爺檢查身體的醫生也就一兩個而已,也都是些普通醫生,年前老宅除了爺爺沒有其他人住在這,所以,那些醫生,那些藥,都是為爺爺安排的,是嗎?”
陸北川這話實際已將所有事實真相全數說出。
盧伯不知該如何應答。
“盧伯,您和我說實話,爺爺身體,是不是……”
盧伯歎了口氣,沉重點了點頭,“是,老先生身體是越來越不好了。”
“什麼時候的事。”
“三四月份的事。當時老先生身體不舒服,他老人家忌醫不肯去醫院,隻讓醫生上門檢查,醫生當時也發小了苗頭讓他去醫院徹底檢查,可是老先生不肯,這一拖再拖就拖了兩個多月,後來實在是扛不住了這才去了醫院,檢查結果是肝癌晚期。”
陸北川不明白,“爺爺每年都有定期的全身檢查,肝癌前期為什麼沒有發現?”
“自從來老宅之後,老先生就沒有再去醫生檢查過了,”盧伯很是無奈,“老先生總說自己身體好,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不肯去醫院。”
“為什麼?”
盧伯沉聲道:“也許,是想起了往事,自從言少回來之後,老先生情緒一直不穩定,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勸他。”
當年的事陸北川略有耳聞,但這並非他一個晚輩能插手過問的。
陸北川沉思片刻,“這樣不行,明天就送爺爺去醫院治療。”
“老先生是不會答應去醫院的,”盧伯說:“老先生說,現在去醫院接受治療是受罪,不如好好的在家休養,舒舒服服、安安靜靜地走完最後一段路。”
“保守治療的話……”
“少爺,”盧伯打斷他,苦口婆心,“我勸過老先生去醫院治療,可老先生說,得病的事他不想任何人知道,你知道他為什麼要將陸家人都叫回來嗎?”
“那是因為老先生已經聯係了律師,準備在這兩天宣布財產歸屬,免得你們在他死後爭得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