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粥一天懵懵懂懂的, 或許他知道了什麼, 又或許根本什麼都不明白,但是對他而言, 今天是他被爸爸抱的時間最長的一天, 自從爸爸把他找到之後就一直抱著他沒鬆手。
儘管說這次事件是一場‘誤會’, 但酒店方麵負責人還是出麵道了歉, 稱以後會加強管理,酒會的主辦人陳先生大約知道陸家的那些貓膩, 作為生意上的合作夥伴沒什麼資格置喙,但作為多年的好友, 還是忍不住叮囑一二,不能在陸少言那失了戒心。
隨後又安撫了一把粥粥,“小家夥,以後可不能隨便跟著人亂跑, 萬一是壞人怎麼辦?剛才可把你爸爸給急壞了。”
粥粥摟著他爸的脖子,懺愧低下頭再次道歉,“爸爸對不起,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陸北川倒沒說太多,未等酒會結束便提前帶著粥粥回家。
葉蓁與陸夫人還沒回來, 陸北川便將粥粥交給了月姨,讓月姨給他做些吃的,自己則去了書房。
三年了, 隱忍部署了三年, 陸少言終於忍不住了?
陸北川不是不知道陸少言在背後的那些小動作, 聯合尤氏拉攏沈家,背後還有林湛作為退路,如果不是因為沈家隻剩一個空殼,尤氏董事局還約束著,陸少言恐怕真的不好對付。
那麼究竟是為什麼,陸少言要鋌而走險,今天在酒會上要做出這種綁架這種劍走偏鋒的事?
沈家已不值一提,強弩之末,這些年他沒有對付沈家,不過是沒有一個由頭,畢竟在外人眼裡,陸沈兩家如今還是世交。
但現在不同了,自從沈老爺子出現在董事局,那麼在外人眼裡,沈家就是心懷不軌,企圖用誣陷的手段迫害陸氏,沈老爺子即使再樂觀,沈陸兩家已經成了對立局麵已是事實。
陸少言雖然與尤靖交好,但尤靖在尤氏話語權不過寥寥,表麵上尤氏的少東家,實際上不過就是個坐吃山空的紈絝子弟,沒太多的實權,對於陸少言而言,沈家和尤氏都不足以成為他的靠山,與陸北川而言,也不足以成為他的威脅。
至於林湛……
林湛這些年雖然成了商界新貴,但無論是從人脈財力還是資產,都不是能與陸氏可比擬的。
莫非陸少言這是狗急跳牆走投無路才出此下策?
陸北川在書房內想了許久,從暮色四合到夜深露重。
院落裡傳來車輛鳴笛的聲音,葉蓁與陸夫人從聚會回來,臉色還笑著談論今天的趣事,可一跨進家門,月姨麵色糾結看著兩人。
葉蓁奇了,笑問道:“月姨,怎麼了?”
月姨指了指樓上,低聲道:“夫人,太太,也不知道今天先生酒會上發生了什麼,一回來就進了書房沒出門,小少爺就站在書房門外也不說話,我這怎麼勸也無濟於事。”
葉蓁與陸母麵麵相覷,隨後將手提包交到月姨手裡,上樓。
果然,陸北川書房門口,粥粥麵對著牆站在那,頭抵著牆,還是穿著早上葉蓁給他換上的那套小西裝,情緒低落。
“粥粥,怎麼了?”
葉蓁連忙過來蹲下來平視著他。
一見著葉蓁,粥粥眼淚便湧了出來,伸手抱住了葉蓁,憋了許久的哽咽終於委屈出聲,“媽媽,粥粥做錯事惹爸爸生氣了。”
葉蓁抬頭看了陸母一眼,隨後又撫了撫粥粥後背,把他抱到房間裡,擦乾淨小臉上的淚水,無比耐心地問他,“粥粥,告訴媽媽,做錯了什麼事惹爸爸生氣了?”
粥粥聲音帶著哽咽,一抽一抽的止不住,淚眼朦朧望著葉蓁,說:“下午粥粥和爸爸去酒會,粥粥腳酸,好累,爸爸就讓粥粥坐在沙發上休息一會,然後……然後叔叔就過來了,說要和爸爸做個遊戲,看看爸爸多久能找到我,爸爸一下子就找到我了,可是爸爸看起來好生氣。”
他抓著葉蓁的衣袖,低聲問道:“媽媽,粥粥知道自己做錯了,不應該不聽爸爸的話和叔叔亂跑,可是粥粥道歉了呀!爸爸為什麼還是生氣不理我呢?”
“玩遊戲?叔叔?哪個叔叔?”
“就是……就是在祖父家裡,那個給粥粥玩具球的叔叔。”
葉蓁思索片刻,從粥粥斷斷續續的話裡隱約挖出了事情經過,摸了摸粥粥的小腦瓜,笑道:“沒事,粥粥既然知道自己錯了,也道歉了,爸爸一定會原諒你的,你乖乖在這,媽媽去看看爸爸,好不好?”
粥粥拿衣袖抹臉上的淚痕,點了點頭。
葉蓁起身,“媽,麻煩您給粥粥換身衣服帶他下去吃點東西,我去看看北川。”
“好,你去吧。”
葉蓁走出房間,敲響了陸北川書房的門。
“北川,是我。”
半晌後,書房裡傳來一聲,“進來。”
葉蓁推門而進。
書房裡沒開燈,隻落地窗前的書桌上開著的電腦有一抹亮著的黯淡的光,陸北川就坐在書桌後,電腦前,燈光視線太暗,看不太出陸北川臉上的神情。
葉蓁將書房燈打開,走近。
“怎麼不開燈?”
陸北川疲憊扶額,靠在座椅上沒有說話。
“今天酒會上你們遇到陸少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