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棋問東姨蘇棠把水喝了沒,東姨也不知道那杯由榮棋倒的水裡加了彆的東西,當即點頭,表示蘇棠喝了。
榮棋淺笑,讓東姨忙完也早點休息,東姨轉身離開,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心中驟然有點困惑,然而她也不知道這個困惑如何來的,所以隻是回頭看了榮棋一眼,隨後就快速下了樓。
站在走廊裡,約莫過去了一兩分鐘,猜測著藥效可能發揮了,榮棋嘴角驀得抽了下,跟著他開始朝蘇棠的房間走去。
抬手握住門把,榮棋沉暗著一雙幽深的眸,他非常清楚,推開這扇門後,事情將走入一個無法轉圜的餘地。
可倘若不推開,榮棋沒有絲毫把握,邊湛那裡會不會讓他爸媽乃至蘇棠知道他背德的感情。
榮棋緩緩露出一抹晦澀的苦笑。
他沒有彆的選擇,似乎擺在他眼前的隻有這麼一條路。
正如邊湛所提及到的,就算沒有許文彥、沒有邊湛,蘇棠也永遠都不可能屬於他。
就因為他們是親兄弟。
榮棋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憎恨自己會出生在榮家,會和蘇棠有相同的姓。
假如他不是姓榮……
可惜了,從來都沒有這個假如。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逃兵,連自己心中的感情,都無法對暗戀的人說。
擰動門把,榮棋緩緩將房門給推開。
眼眸往屋裡一看,即刻看到在藥效的作用下,昏迷趴伏於書桌上的人。
看不到對方的臉,隻能看見一個清瘦的背影。
榮棋抬腳往屋裡走,輕輕的將門給反手掩上。
而每走一步,都好像有個重錘在榮棋心口上沉沉的敲擊一聲,發出沉悶的聲響。
榮棋拖著異常沉重的步伐,走到蘇棠身邊。
他低眸凝視著蘇棠沉睡過去安詳的美好睡顏,受到一種無聲的蠱惑,榮棋伸手過去,想要撫摸蘇棠白皙如玉的臉龐。
卻是在指尖即將碰觸到蘇棠的臉頰時,他驟然停了下來。
榮棋猛地轉身,朝房門口走去,現在停手還來得及,腦海裡一個響亮的聲音忽然冒了出來。
‘你知道把人送給邊湛會發生什麼嗎?那人看上了榮聲,他想占有榮聲……’
榮棋表情瞬間大變,眉頭深深擰著,表情開始變得痛苦起來。
‘可如果停手,你以後怕是連這個人的麵都見不了,你覺得他會和一個覬覦他的變態呆在同一個屋簷下嗎?他將厭惡你,惡心你,躲開你,送給邊湛的話,讓邊湛幫忙調-教,說不定以後有機會,你還能擁菢他’。
第一個聲音還沒有完全停下,第二個更為尖銳的聲音又躥出。
榮棋揮拳往牆上猛的砸去,指骨發出類似斷裂的聲音。
夠了夠了!
榮棋心裡嘶喊著,讓那些聲音停止。
他手指緊抓著胸口一片衣襟,額頭用力抵在冰冷的牆壁上。
他該怎麼辦,他能怎麼辦。
如果有更合適的法子,他也不想這樣。
等蘇棠被邊湛動了,他再去把蘇棠給接回來,那個時候就算他向蘇棠表達愛意,蘇棠可能也不會露出厭惡的表情吧,因為他和邊湛沒什麼不同啊,他隻是愛他,想得到他而已。
他沒有錯。
對,我沒有錯!
榮棋隱隱閃爍的眸光忽然堅定了起來,他直起身,額頭也從牆壁上離開,擰頭往回走,來到書桌前,將沉睡過去的蘇棠給扶了起來。
扶到旁邊床上躺著,榮棋隨後側身坐在床沿上。
他曾無數次幻想過這樣的場景,自己坐在蘇棠旁邊,然後手指輕輕撫摸對方的嘴唇。
蘇棠的唇色非常漂亮,唇肉飽滿又柔軟,指腹摸索著,似有某種神奇的魔力,叫人愛不釋手。
榮棋目光深深凝視著蘇棠沉睡的容顏,他想擁有他,無數次的想擁有他。
可他畏懼和害怕,不敢踏出那一步。
再等等就好,等一段時間過後,他就去邊湛那裡把蘇棠給接回來,榮棋轉過身,彎腰俯身到蘇棠身上,兩人間嘴唇的距離靠得極近。
似乎隻要榮棋再往前靠近一點,他就能吻上蘇棠。
但沒有,榮棋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光可以吻蘇棠的唇,還可以吻他身體的其他地方,對方不會知道,也不會有任何反抗。
榮棋就是怎麼都不踏出那最後的一步,好像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在桎梏著他。
榮棋緩緩露出微笑,笑容猙獰,將他一張俊臉都給扭曲了。
“哥,你先去邊湛那裡住幾天,等我這邊將許文彥給處理好了,我就抽空過去接你。”
“你一定要等我,好不好?”
分明身下閉眼躺著的人根本就不會給什麼回應,榮棋卻還是在那裡自言自語。
好像對方能夠聽得到他所說的話一樣。
蘇棠的沉默無聲,在已經有些精神不正常的榮棋這裡,於是便成了一種默認。
“那就這樣說定了。”榮棋抬起一點頭,手指落下去,溫柔而繾綣地撫摸蘇棠光滑的臉龐。
唇角裂開,笑容裡都是隱隱瘋狂的意味。
榮棋事先就和邊湛有過聯係,邊湛這會開車行駛在前往榮家的路上。
這段時間裡,榮棋就一直靠坐在蘇棠身邊,他將蘇棠上半身給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眼睛一眨不眨,就幾乎沒有從蘇棠臉上挪開過。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等鈴聲響了六七聲,榮棋緩緩將蘇棠給放回到床上,拿出手機,對電話那頭的人喂了一聲。
“好,我馬上下來開門。”
並沒有和對方多說什麼,一句話後,榮棋掛了電話,當他走到門口,拉開房門時,腳步微的一停,側過身榮棋看了看躺在床上沒有知覺的蘇棠,剛剛消失下去的笑容複又漫上唇角。
從二樓下去,徑直來到大門後,榮棋猛地拉開門,房門外站著一名英俊帥氣的男人。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彙的一瞬間,便知曉了彼此沒有開口說的許多話。
“在樓上。”榮棋略側過身,讓邊湛進屋。
邊湛向榮棋淺笑點頭,他知道蘇棠住那個房間,上次送邊途過來時,就到過蘇棠的臥室。
榮棋站在玄關處,沒有同邊湛一起上樓,他就那麼目光跟隨著邊湛的身體而移動,到邊湛消失,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又到邊湛出現。
和剛剛邊湛上樓時不同,此時邊湛懷裡多了一個人。
走樓梯可能會有顛簸,邊湛抱著蘇棠乘電梯下樓,當來到榮棋麵前時,邊湛忽然站定了腳。
他看向榮棋,直視著榮棋陰暗無光的眸,道一聲謝:“謝謝!”
榮棋眼簾這時候才總算眨了一眨,但表情上還是不見什麼變化,一張俊臉被冰霜給凍僵了似的。
邊湛抱著蘇棠同榮棋擦肩而過後,未在榮家做過多停留,出了榮家大門,就上了停放在道路中間的車。
把人在後座放好,夜裡溫度似乎有點涼,蘇棠身上就穿了一件薄薄的綿綢衣,邊湛本來準備繞到駕駛位,凝眸想了想,還是把身上外套給脫了,轉而搭在了蘇棠身體上。
讓邊湛將蘇棠帶走,榮棋第二天給東姨的解釋是蘇棠和新認識的朋友有約,兩人出去旅遊了。
這事東姨之前都沒聽蘇棠提起過,不免有些疑惑,榮棋也自是找個理由而已,東姨這裡還是小問題。
真正需要給出合理解釋的是他父親榮與恒那裡。
榮棋同邊湛對好了口供,邊湛便是蘇棠那位新朋友,邊湛名下有處房產,環境清幽宜人,蘇棠受邀去邊湛那裡住段時間。
對於蘇棠一直在家裡,不交往朋友,也不與任何人來往,榮與恒看在眼裡,心裡也是有些擔憂的,知道蘇棠和邊家的人結交上了,榮與恒自然清楚邊家的真正實力,就他所知的,邊湛似乎為人作風也挺正派,所以對於蘇棠去邊湛那裡住,榮與恒沒有多言。
邊湛主動給榮與恒打過電話,表示蘇棠他那裡會好好照顧,讓榮與恒不用太擔心。
“那就麻煩你了。”榮與恒自覺對蘇棠有虧欠,前妻死後,尤其是他在很快就把榮棋母親給娶進門後,大兒子就直接變得對他冷淡起來,很多時候榮與恒想同大兒子說話,對方都直接把門給反鎖,讓榮與恒吃了閉門羹。
榮與恒拉不下那個臉去給自己兒子道歉說什麼軟話,於是選擇從其他方麵彌補蘇棠。
雖然這些彌補方式,很多時候蘇棠也並不接受。
“談不上什麼麻煩,我挺喜歡榮聲的,很開心他願意到我家做客。”在電話裡,邊湛話說著冠冕堂皇。
要騙過榮與恒,簡直是輕而易舉。
掛了電話,邊湛往樓上走。
這棟房子上下有三層,進了電梯後,邊湛摁亮了三樓。
並沒有雇傭任何人前來這個屋子,整個屋子裡除了邊湛外,就隻有三樓某個房間裡的人了。
既然是金屋藏嬌,就肯定越少人知道越好。
房間都是電子鎖,密碼或指紋開門,除此以外,沒有配備鑰匙。
屋裡的人應該已經醒過來了,邊湛從外麵打開門,一走進屋,快速晃了眼,意外的沒有見到蘇棠。
邊湛微笑了一瞬,把門關上,朝陽台外走去。
不出意料,蘇棠站在陽台外,背對著邊湛,視線則眺望著不遠處的河流。
聽到身後腳步聲,蘇棠沒有回頭。
邊湛走到蘇棠身旁,手臂一抬,落到了蘇棠肩膀上,他摟著蘇棠,把人給帶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