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聞一持劍再攻。
鬼域主人表現得從容不迫,他以鬼霧防禦時聞一的陣法,以走位躲避時聞一手中的劍,看起來遊刃有餘。
時聞一感覺自己的靈力消耗得厲害。
“彆逞強了。”
鬼域主人說道,
“你瞧,你嘴唇和手指的指腹都泛紫了,何必如此拚命呢?”
“你的話真的好多啊。”
時聞一提著銅錢劍,問道,
“你這樣努力地勸我放棄,是因為你也快要到極限了,是吧?”
鬼域主人擰起眉毛。
“話越多,暴露得就越多。”
時聞一說道,
“你還不如少說點話,少做點事,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這樣好歹還能讓我覺得你無懈可擊。”
時聞一右手食指和中指並攏,向上一提。
圍在登天台邊的一百零八道符紙上,爆發出瑩藍色的靈力,這些靈力衝向夜空,將鬼域的黑夜點得明亮如白晝。
時聞一的氣息更紊亂了。
他像是一個劇烈運動過的人,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嘴唇也泛著烏紫色。
但他仍然堅持著,把自己的靈力灌入了符紙中。
那一百零八道靈力的光線,在高空四處遊躥,在片刻的混亂後,聚集在一起,形成了玄武相。
“鎮術……”
鬼域主人訝異道,
“你學會鎮術了?”
他對這玄武相再熟悉不過,這是時家的鎮術中最為穩固的一種,數百年前,他就是栽在這玄武相鎮術上的。
但鬼域主人並沒有慌亂——
這種鎮術需要消耗極多的靈力,現在的時聞一明顯氣力不足,這個鎮術多半無法完成,即便僥幸完成,也不夠穩固。
他不能、也不會再被時家的鎮術限製了。
鬼域主人下定決心,周身鬼霧驟然暴|亂,鋪天蓋地地湧出,朝著四麵八方奔襲。
就像是海嘯的巨浪一樣。
時聞一直接被拍退了。
周圍的符咒也被撞得搖晃,上空的玄武相的線條有些亂了。
時聞一咬牙,傾注靈力對抗鬼霧,固住符紙,玄武相的線條也終於穩定下來。
但他明顯感覺到,這樣不對。
他原本的計劃是,用自己的手段攻擊鬼域主人,將鬼域主人的狀態削弱,再以鎮術將其封印。
但他沒能將鬼域主人削弱到他想要的程度,一個完美的鎮術對靈力的消耗又很大,他現在的靈力做成的玄武相是無法限製住鬼域主人的。
他靈力已經算多的了。
但他身在鬼域,在敵方的場合裡,狀態差,恢複慢,實在是熬不過對方。
鬼域主人陰狠道:
“能將我逼迫到這種境地,你已經很了不起了,可惜你今日就要敗亡在這裡,沒法讓玄學界後人將你供在高處瞻仰了。”
鬼域主人抬手調動黑霧,緩緩朝著時聞一走去,嘴上話語不停:
“靈力不夠用就彆撐了,早點放棄,反而死得痛快一些。”
時聞一深呼吸了一遍。
他下定決心般閉上眼,再睜眼時,吐息納氣,周圍黑霧旋轉著朝他湧來。
湧進他的身體,又從他的身體湧出去,飛上高空,和靈力混雜在一起,彙入那巨大的玄武相。
時聞一臉色變得慘白,甚至有些泛青,帶上了死氣。
但玄武相卻在迅速地完善。
鬼域主人:“你——”
時聞一對鬼域主人道:
“我就算死,也要拖上你一起。”
“就像當年我父母自殺時,要拖上我一起一樣——”
時聞一握著銅錢劍,指向鬼域主人,口中念道:
“玄武相成,萬邪避諱,鎮!”
天空中的玄武相砸了下來。
鬼域主人怒道:
“豎子爾敢!”
他已經顧不得時聞一會吸收他的鬼霧了,黑色的靈力從他的魂魄中狂湧而出,奔向高空,硬生生地扛向壓下來的玄武相——
時聞一也在努力地吸收轉換鬼霧,他牙齦都咬出血了,握著銅錢劍的手臂也在顫抖,幾乎要抬不起來了。
或許是責任感、或許是恨……
時聞一那隻手抬著很難,但放下更難。
他很疲憊,幾乎聽不見聲音了,眼睛也隻能看到那個往外噴湧黑氣的鬼影。
他隻有一個念頭——
一定、一定要封印他。
“時哥!”
明彥從登天梯上跑來,身影出現在了登天台上,他被眼前鬼霧和靈力混雜的景象驚住,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他抬起手,指向鬼域主人。
一道紅色流光在黑色鬼影上浮現,紅光拖著長長的尾巴,在鬼域主人身上繪成了一道符。
明彥因為使用了大量的靈力,臉色迅速變得蒼白。
但鬼域主人的臉色比他更難看,這道紅色符咒在他身上形成的時候,他無法按照自己的意願行動了。
“明氏的馭鬼術……?”
鬼域主人動彈不得,
“怎麼可能,這東西無法打到我身上,會被靈力防禦住才對——”
他調動靈力,對抗血符。
“時哥,快點!”
明彥臉色蒼白道,
“我控製不了他太久!”
時聞一咬緊牙關,握著銅錢劍的手用力揮下,巨大的玄武相如同塌陷的屋頂,迅速地穿過鬼霧,砸進登天台裡。
時聞一抬起頭,看向明彥,搖搖晃晃地走了兩步,問:
“封住了?”
明彥看向被玄武相壓住的鬼域主人,說道:
“封住了,已經感覺不到鬼氣了。”
時聞一點了點頭,一頭栽倒在地上。
鬼域主人用儘全身的力氣,擠出聲音:
“為什麼?為什麼你能在身上畫血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