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木俊典挺好養的,基本上不怎麼挑食,買衣服看順眼了就拿個十件,雖然是個單身宅男,但沒有任何不良嗜好,房子也收拾得還算乾淨,你說要吃什麼,他也不會反對。
當看到大叔坐在商店旁的長椅上,拿著幾十個紙袋子,還有一份章魚丸子等著的時候,敏子感到心頭微微一熱,對方穿了件白色襯衫,雖然一如既往地過於寬大,但配著那頭燦爛的金毛,一動不動的樣子,竟然有些意外的呆萌乖巧。
“買好了嗎,敏子少女?”八木大叔臉龐的兩根金毛動了動,把章魚丸子遞給他,“還熱著呢,我聞到特彆香,就買了。”
“唉,謝謝大叔,又花了你的錢。”敏子眨眨眼睛,坐在了他的旁邊,手裡一個粉藍色的小紙袋裡,放著晚上要參加夏日祭的和服浴衣,不是什麼講究昂貴的款式,畢竟就算大叔答應送她,也不能亂花錢。
“沒關係,副卡就放你那裡,你自己拿著用好了。”
八木俊典不是很在乎經濟問題,他從小就沒有太強的物欲。金錢、美食、名車、衣服、鞋包、女人、珠寶……對於歐爾麥特都伸手可及,甚至有人巴不得往他手裡塞,但他並不在乎。
但不在乎,不代表他會缺錢,畢竟職業英雄是根據排名和解決案件領政府薪水的,而作為No.1的正義化身,他的英雄薪水應該是全日本最高的,再加上每年他的手辦雜誌都賣得最好,那些用了他肖像權的公司,都會給他大筆的抽成費。
儘管他大部分的錢都捐出去了。
他真的從不擔心經濟,但也不知道為什麼,敏子少女總覺得他很窮的樣子。呃,他隻是沒什麼想買的東西而已,明明八百日元一大碗的親子飯也能吃得又飽又好,為什麼非要去吃海鮮豪華料理?
“哦,對了,這個送給你,是用我自己的錢買的。不過出門的時候沒帶很多錢,所以不要嫌棄啦,你看看喜歡不喜歡?”敏子拿出一個黑白包裝的袋子,遞給八木俊典,後者把紙袋放在地上,去拆包裝。
那是一條男士領帶,黑白斜紋,倒是中規中矩,隻有領帶背麵印著一隻金色小老虎,毛茸茸的卡通腦袋,神似Q版獸化的八木大叔。
……少女,我感受到你的意圖了。
但他還是將領帶直接戴在了脖子上,正好今天穿著白襯衫,並不顯得突兀。
“謝謝你,少女。”不過這樣一來,敏子少女身邊就更沒錢了吧。
雖然少女說隻是借住幾天,然後去找白鳥酒館的老板要回自己的存款,再去彆的地方租房找工作,但八木俊典想得還要更多一些。他知道對於法外之地難民的政策——不被日本合法認可的二等公民。
所以,他從來沒問過,為什麼敏子小小年紀不去念書。
三十萬日元對他不算多,但這樣直接送給少女,對方根本不會收吧,而且也太傷人了。更何況光有錢也沒用,還要找人擔保和辦手續。歐爾麥特的擔保,自然能很快通過,他在警察廳也有熟人。
但是,這樣一來,他就必須承擔起擔保者的責任,甚至成為少女的監護人。
該怎麼開口呢?少女會不會同意呢?她那麼討厭歐爾麥特。何況,和自己扯上關係,敵人會不會盯上她呢?歐爾麥特就是個巨型靶子,不然他為什麼單身如此之久,從沒考慮過找老婆的問題?
那是因為,他親眼看到師父的丈夫被殺後,誌村師父有多麼的傷心欲絕。
可如果找人幫忙擔保的話,又去找誰呢?對方為什麼要無緣無故背負上這樣一份責任呢?
八木俊典輕輕捏著領帶,陷入了自我沉默中,倒是敏子一邊戳著章魚丸子,一邊眨著眼睛湊過去,大叔這是怎麼了,不喜歡這條領帶嗎?好吧,她確實是因為那隻獅子太像對方,才忍不住買回來的噠,開個小玩笑而已嘛。
“大叔。”軟軟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安。
八木俊典抬頭,望進那雙漂亮的綠寶石眼眸,少女局促地猶豫了半天,小聲道:“你不喜歡的話,我去給你換一條花色。”
“啊?不是,我沒有不喜歡。”他思考了片刻,才慢慢開口道:“敏子少女,你有想過之後怎麼辦嗎?”
“嗯,當全世界最好的廚娘?”
可又有誰會雇傭你嗎?恐怕你根本拿不出合法的身份吧,而如果拿出法外之地的難民證,店老板就會各種拒絕,以免惹禍上身。何況少女才十六歲,彆人也不願意用這麼小的員工。
這麼看來,白鳥酒館的老板還是挺特立獨行的。
“那有沒有想過去學校念書呢?你要上高中了吧,我可以替你問問,我的母校挺不錯的。”雄英是最棒的!
倒是敏子的動作頓了頓,眼神中流露過刹那的羨慕渴望,最後又歸於沉寂,臉上依舊是無所謂的笑容:“嘛,人生目標是做廚娘的話,讀不讀高中也一樣,再說法外之地的難民,是沒有入學資格的。”
明明說著無所謂,可是臉上的表情卻不是這樣的。眼前的這個少女,是真真實實地渴望上學,然而卻知道不可能,於是乎便產生絕望,寧願自己先將奢望給掐斷掉。意識到這一點的八木俊典,感到心臟處微微酸疼,之前所有的考慮都顯得無足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