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坐好後, 店小二上來報菜名了,請他們點單。
宋威恭敬地詢問師叔想吃什麼。
廖雲庭淡淡道:“隨意。”
意料之中的答案,宋威就讓師弟師妹們先點了, 點完他再補充了兩道菜。
陸濟川性情最為直爽, 他想喝酒,看眼正襟危坐的師叔, 陸濟川試探著讓店小二先送兩壇好酒過來。
廖雲庭眉毛都沒動一下。
店小二記下陸濟川要的酒,又問蕭婉、蘇梨:“兩位女俠也要酒嗎?”
蕭婉點頭,蘇梨笑道:“給我來壺茶。”
廖雲庭看了她一眼。
蘇梨接收到了,想起上次在飛泉閣喝酒意外癱軟之後被廖雲庭丟在湖中泡著的滋味兒, 邪.火焚身又必須硬抗, 蘇梨忽然心中一動。
廖雲庭絕不是那種沒事會陪弟子們出門喝酒的性格。
提到喝酒他就看她,難道廖雲庭是擔心她忘了教訓偷偷喝酒, 所以才不放心地跟了上來?
如果真的這樣, 那廖雲庭這份關心是單純的師門長輩情誼,還是與中秋那晚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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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廖雲庭在場, 這頓飯吃得寡然無味。
飯後陸濟川提議大家一起去買年貨, 要過年了, 大家都有要添置的東西。
他一說完, 蘇梨就看向廖雲庭。
廖雲庭神色一斂, 道:“你們去吧, 我先上山了。”
說完廖雲庭便走開了。
他走之後, 陸濟川長長地鬆了口氣, 然後又對著廖雲庭的影子嘀咕:“今日師叔很是古怪。”
大家一致認同,隻有蘇梨, 心底竟然有一點甜,儘管她還沒有證據證明廖雲庭下山是為了她。
采辦年貨的時候, 蘇梨給自己買了布料留做新衣,平時她穿天極宗的弟子服就夠了,但還是得做兩身偶爾給廖雲庭創造點小驚豔。除了布料,蘇梨還買了針線、零食等日常用品,最後又回廣興樓買了一壇好酒。
“師妹不是不喝酒嗎?”陸濟川奇怪地問。
蘇梨解釋道:“有幾樣藥材要用酒泡才行。”
陸濟川佩服道:“師妹真有毅力,讓我練武可以,讓我天天悶在屋裡翻閱藥典,我怕悶死。”
蘇梨但笑不語。
回天極宗的路上,宋威、陸濟川都提議幫蘇梨拎東西,薛楊要追蕭婉,沒有理會蘇梨去討好蕭婉了,可惜被蕭婉客客氣氣地拒絕了。薛楊正有些尷尬,還是少年的五師兄柳朝風一股腦將他買的一堆東西都塞到了他手裡,嬉皮笑臉地道:“尊老愛幼,三師兄照顧照顧我。”
薛楊彈了彈他腦頂,又恢複了笑容。
最後宋威、陸濟川一起將蘇梨送到後山的小木屋,簡單參觀了一番蘇梨收集的藥材,兩人便避嫌離開了。
第二天清晨,蘇梨去找廖雲庭過招之前,精心給自己畫了兩個顏色較淡的黑眼圈。
真的偷襲廖雲庭時,蘇梨也沒有像以前那麼全力以赴,一招就被廖雲庭製服了。
廖雲庭的劍鞘抵在她脖子下麵,蘇梨仰起頭,廖雲庭見她認輸,正要收手,目光在她臉上一掃,頓住了。
她平時都是朝氣蓬勃、充滿鬥誌的樣子,今日竟如此憔悴,眼神還躲躲閃閃,不敢直視他。
廖雲庭將無極劍放回背後,冷聲問她:“出了何事?”
蘇梨假作迷茫:“什麼?”
廖雲庭看她一眼,移開視線道:“你臉色不對,昨晚沒睡好?”
蘇梨摸了摸眼睛,低下頭道:“沒,沒有。”
說完她拔.出刀,還想繼續與廖雲庭過招。
廖雲庭不悅道:“你心不在這裡,何時能集中精神了,再來找我。”
既然她不願說實話,廖雲庭便準備走了。
才走出三步,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猶豫的“師叔”。
廖雲庭腳步一頓。
蘇梨慢慢踱步來到他麵前,一會兒看他,一會兒又低下去,就在廖雲庭快要不耐煩時,蘇梨的臉突然一紅,低著頭,羞澀地問他:“師叔,您平時不喜熱鬨的,昨日隨我們下山,是因為擔心弟子喝酒才去的嗎?”
說著,蘇梨仰起臉,水眸期待地望著他。
廖雲庭下意識地抿緊唇,用近乎斥責的語氣道:“胡言亂語,宋威邀我喝酒,與你何關。”
蘇梨開口時就猜到他會這麼說,這一刻,蘇梨影後上身,臨時給廖雲庭表演了一次教科書級彆的變臉,嫵媚羞澀的小弟子,前一瞬還欲語還休地看著廖雲庭,下一瞬她眼中的期待如被突如其來的風雨席卷,長長的睫毛垂下去,晶瑩的淚珠滾下來。
廖雲庭心中一震。
沒等他說些什麼,蘇梨轉身跑了,纖細的身影轉眼消失在了樹林中。
廖雲庭僵在了原地。
他確實是擔心她喝酒才去的,但隻是師叔對弟子的擔心,廖雲庭怕自己承認了她卻誤會成另一種意思,所以才給予否認,沒想到一句話便勾出了她的眼淚,哭得那麼可憐。
回想今早她的種種表現,廖雲庭忽然意識到,她昨夜可能一直在揣測煩惱他為何隨她下山的問題,徹夜未眠,才弄出了那麼明顯的黑眼圈。
也就是說,她心裡還有他,並沒有忘卻?
廖雲庭心亂如麻,早知會惹她哭,惹她深陷,他昨日真不該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