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祈本家悲劇進化的抑製器。
“登山?”元新歌的目光從書上移到天氣正晴的窗外,他尚且帶著些嬰兒肥的臉上顯出些許疑惑,“那我也一起去。”
“新歌不是還要上鋼琴課嗎?”男人狀似友好地摸摸他的頭頂,說道,“爸爸媽媽就快從國外回來了,新歌得好好表現才行呀。”
於是元新歌又看向站在男人身後的祈本裡香,少女將細嫩的手臂背在身後,朝他露出了一個甜蜜的笑容。
“不要去。”
她的口型是如此說的。
元新歌一直注視著她,直到男人發覺眼前少年的目光並不在自己身上、想回頭看去,這才緩慢地收回目光。他抿了抿唇,然後點頭道:“叔叔和裡香要注意安全。”
在祈本裡香終於被警察從山間的小屋找到時,與元新歌一同去接她的年邁女人口中絮叨著難聽的謾罵,大抵都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與孫女處境交換之語,元新歌隻是平靜地看著祈本裡香,這個動作讓她的祖母便很快意識到了自己行為的不妥,儘管心中不願,她還是閉上了嘴。
於是被診斷出肺炎的祈本裡香開心地笑著,她緊緊拉著元新歌的手,對他說道:
“今天以後,新歌也要一直看著裡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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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似乎已經變成所謂“特級過怨咒靈”的祈本裡香扯著他的腳腕,聲音扭曲嘶啞,語調卻仍然熟悉。
“看看、看看、看看裡香——”“憂太要和裡香、結、結、結、結結婚——”
元新歌終於搞清了乙骨憂太恐懼的源頭。
少年伸出舌尖舔了舔唇,他垂下眸子,把自己的書包一把塞進了乙骨憂太懷裡。元新歌在路人怪異的目光中蹲在路邊,然後朝兩人腳下的位置張開了懷抱。
“憂太很害怕吧,”他放輕了聲音說道,“我來抱你。”
乙骨憂太的身體猛地一僵,他下意識地想去揪住元新歌肩頭的衣服,後者卻抬頭望向他,沉默著搖了搖頭。
“裡香,我來抱你。”他重複道。
那大人般粗壯的手臂緩慢地攀上了元新歌的脖頸,麵部隻有一張大嘴的祈本裡香將臉頰靠在他頭側,依賴地依偎在了他懷中。
乙骨憂太渾渾噩噩地跟在他身後,即使腳步虛浮,手中也依然緊緊摟著元新歌隻裝了兩個作業本回家的書包。
經過三人每晚都會碰頭的兒童公園時,元新歌腳步未停,他抱著祈本裡香直直地朝家的方向走去,仿佛沒有注意到她一直扭著頭看去時下意識地渴望。
祈本裡香意識朦朧,她像是身處夢中,隻能憑借本能做出反應、說出話語,於是她在被元新歌抱了一會兒後,小聲問道:“裡香很重嗎?”
“不啊。”元新歌平靜地搖頭,他說道,“現在的裡香比一陣風還輕,所以你要抱緊我,我會帶裡香回家的。”
祈本裡香懵懂點頭,然後在注意到乙骨憂太的瞬間,第一次堅決否定了元新歌的說法。一向在他麵前表現得乖巧而依戀的少女緩慢地鬆開摟著元新歌脖頸的手臂,然後朝他身後的方向張開雙臂,她結結巴巴地說道:
“不要、不要、不要回家。”
“裡香要和憂太在一起。”
乙骨憂太瞬間停下腳步,他倒吸一口冷氣,眼淚已經在眼眶之中打轉。少年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元新歌,卻一時間沒能得到對方的回應。
元新歌望著態度堅定的祈本裡香與仍然對麵前的狀況感到相當恐懼的乙骨憂太,腦中飛快運轉,他陷入思考,祈本裡香卻因為遲遲未得到回應而陷入有些狂亂的情緒之中,她躁動不安起來,還縮在元新歌小小懷抱中的身軀毫無規律地扭動著,直到兩個少年又一次將注意力儘數放在她身上。
“……新歌。”乙骨憂太張了張嘴,卻再也說不出其他的什麼話來。他想去牽元新歌的手,卻發現對方的雙臂都攬在祈本裡香疑似腰側的位置,隻好又喏喏地縮回腳步。
“好。”元新歌在此時突然給出了自己的回應。
“我們先去憂太家做客。”
乙骨憂太猛地抬起頭,他難以置信地看向元新歌:“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