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說,藍染此時提出的這個問題。
如果元新歌表示自己失去了全部記憶,藍染惣右介可能會編造出與現有事實完全相反的信息來迷惑他,以達成將他收歸己用的目的。關於人際關係,元新歌還能在日常相處中狀似不經意地進行探索,但若是誤導與這個世界本身的力量體係有關,難免會有一步錯步步錯的情況發生。
假如他意識中的那把刀明明是死神中人人必須擁有的關鍵武器,藍染惣右介卻告訴他那是封印著各自潛意識中最恐懼事物的心魔之刃,凡是觸碰便會發狂致死——元新歌在未能摸清真相的情況下絕不會再輕易接觸那把刀,於是便會失去一個重要的能力,甚至無法與藍染惣右介站在同一起跑線之上。
這樣的情況未免過於糟糕,他總不能再考入真央靈術院重新上一次學。
更何況,元新歌似乎也無法解釋究竟為什麼記憶會在前往一番隊後再次清零,甚至已經忘了早上和藍染惣右介對話的具體內容。
但如果元新歌表示自己隻是失去了死亡以後的記憶,那麼但凡藍染惣右介真的是殺死自己的凶手,那兩人之間的對話無論如何都很難繼續下去;如果他表示自己失去的是那場事故發生以來的記憶,又無法解釋為何他甚至連最為擅長且曾潛心研究過的鬼道都一概不知。
——難辦極了。
自打兩人碰麵以來,雖然大多數時間都是藍染惣右介在自顧自地說話,但實際上,他基本沒有暴露任何能令此時的元新歌分析出什麼有用信息的要點。
恰恰相反的是,他甚至還在用疑問句套元新歌的話。
在短暫的思考後,元新歌還是決定將主動權交給藍染惣右介,原因無他,按照藍染惣右介剛才的話來分析,自己之所以能在第二次來到這個世界時依然使用原本的身體,除了穿管局的運作以外,還有另一種力量在幕後發揮作用。
那種力量絕對與藍染惣右介有關,而即使他口頭上正詢問著元新歌情況,說不定也早就將一切都儘數掌握,此時隻不過是在測試元新歌對他的態度。
考慮到以上這種種,元新歌還是決定如實回答:“我恢複意識時正坐在一番隊的會議室裡,這之前的事……已經都不記得了。”
不管藍染惣右介是否會趁虛而入為他灌輸些對任務不利的知識,元新歌至少該找到一個能與自己結成同盟的對象——即使是表麵同盟——他需要一個能遵守秘密、有共同利益、對情況有一定程度了解的對象幫助自己度過未能重新學會所有應該掌握的本領的時光。
至於為何他會忘記早晨的對話之類的漏洞,就叫藍染惣右介憑借想象力填補起來吧。
藍染惣右介並未露出難以置信或過於驚訝的表情,他同樣沉思一瞬,然後說道:“我想也是,雖然目前還不清楚那股力量對你具體造成了怎樣的影響……但顯然這時候的你和早上的你又有了很大變化。”
“那早上我們見麵時,我還記得多少事情?”元新歌狀似無意地隨口問道,“我聽虎徹副隊長說,是你將受傷的我送到四番隊來,今早又第一時間來探望我,我該謝謝你。”
“這時你又來了——”元新歌謹慎地調整了自己的神態,雖然並未露出明顯的笑容,卻似乎能令人從眼底發現毫無保留釋放的善意,“我們原先應該是朋友,對嗎?”
藍染惣右介失笑,他回答道:“是的,我們原先是很好的朋友,隻不過因為隊伍不同不常見麵,大多數人可能都不知道我們在通過書信交流。”
隨後,藍染惣右介朝元新歌招了招手,示意他走得更近一些。
當元新歌與他幾乎麵貼麵時,男人低聲說道:“新歌,你應該也能從我之前說過的話感受到什麼吧,我是說,關於……此時的你已經並非絕對意義上的‘生者’這件事。”
“你有沒有想過要複仇呢?”
“向殺害你的凶手複仇……我是說,向你的隊長,山本元柳斎重國複仇。”
元新歌麵無表情,他難得在來到這個世界後產生了如此清晰的認知:原先的元新歌到底是個怎樣的家夥啊,藍染惣右介看起來是連撒謊應付也不太用心的樣子,這未免過於奇怪了吧。
——總感覺被愚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