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祝母後日月昌明、鬆鶴長春!”
楚瑤筠最後是被景泰帝祝壽的聲音驚醒的,她一睜開眼睛, 就看到景泰帝已經走到大殿中央, 躬身給太後祝壽。
與此同時,王立恩把景泰帝的禮物念出來:
“皇上在護國寺為太後塑造金身一座, 願太後永久長存。”
話音一落, 眾嬪妃都跟排練好似的, 一齊起身,恭維道:“皇上孝心可鑒, 實乃社稷之福。”
太後也沒有想到景泰帝會這麼做, 笑道:“皇帝確實有心了, 哀家很喜歡。”
雖然都知道一個金身花費的錢財絕對不少,可這個時候誰都不會作死地提起這茬。
“母後喜歡就好。”
說完,景泰帝就回到座位坐下, 揮揮手讓眾嬪妃退下。
楚瑤筠一臉慶幸,還好她提前醒了, 要不然丟人就丟大發了。
此時大殿中央, 隻剩下一個人——張淑妃。
接下來, 輪到張淑妃給太後祝壽了。
雖然張淑妃和王賢妃都屬於正一品,但按照貴、淑、德、賢的順序,淑妃比賢妃要高半級。
張淑妃一襲火紅色宮裝,化著豔麗的妝容, 十分張揚。
“臣妾祝太後福壽雙全, 華封三祝!”
就在張淑妃說話間, 她的大宮女翠芹和翠麗緩緩展開一副畫卷。
赫然是一副觀音圖, 隻是那觀音的臉和太後一模一樣。
楚瑤筠暗自腹誹,這古人拍馬屁的功夫一點也不亞於現代人。
哪怕太後素來不喜張淑妃,看到這一份禮物,也不禁眼睛一亮,臉色略微柔和道:“淑妃有心了。”
一向得不到太後好臉色的張淑妃,聽到這話,忍不住一喜,連忙道:“隻要太後喜歡,臣妾的苦心就沒有白費。”
淑妃以後,就輪到了王賢妃,賢妃的禮物和淑妃類似,是一尊白玉觀音像,十分靈動,一看就價值非凡。
太後見此,十分給麵子道:“賢妃的禮物很好,哀家很喜歡。”
這個評價可比剛才淑妃的好多了,楚瑤筠偷偷看向張淑妃,果不其然,看到她臉色一黑。
相比起張淑妃,太後更喜歡不得寵也不爭寵,而且能力不錯的王賢妃,多次在重要場合,為賢妃撐腰,直把張淑妃氣個半死。
接下來,嬪妃們按照位份高低,一個接一個地給太後祝壽,進獻賀禮。
值得一提的是,麗貴嬪送的禮物是一副百壽圖,就是一百個不同的壽字,這份禮物十分考驗人的書法能力。
楚瑤筠微微詫異,沒想到麗貴嬪一個天香國的公主,竟然如此擅長景朝的文字,而且看上去十分精湛。
看到楚瑤筠詫異的臉色,明月悄聲道:“據奴婢所知,麗貴嬪不僅精通景朝文字,對於景朝的一些風俗習慣,也了然於胸,因此,宮中有傳聞,麗貴嬪就是天香國早就準備好,要進獻給皇上的。”
楚瑤筠聞言一愣,這個猜測不無可能。
一個藩國的公主對景朝如此理解,除了是故意學習,沒有第二個可能。
而且麗貴嬪年紀不大,能知道這麼多東西,肯定是從小就開始學習。
可不要說因為興趣什麼的,一個小屁孩能有什麼興趣。
不過,楚瑤筠看著景泰帝那同樣很滿意的目光,微微一笑。
即便真是如此,那又如何,反正景泰帝平白得了一個大美人兒,他一點也不虧。
給太後祝壽的人越來越多,很快就輪到了楚瑤筠。
楚瑤筠立刻起身,明月跟在她身後,手裡捧著一個檀木盒子。
“臣妾恭祝太後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
楚瑤筠提前想了好幾個祝壽詞,可她的位份太低了,前麵的有不少人和她想得一樣,最後隻剩下這個。
等楚瑤筠說完,明月馬上打開檀木盒子,露出裡麵的佛經。
楚瑤筠揚聲道:“臣妾聽聞太後娘娘精通各類佛經,特意手抄了一部《妙法蓮華經》,獻於太後娘娘。”
太後聞言,頓時臉色一喜,連忙讓人把佛經呈上來,太後馬上翻開觀看,看了幾頁後,太後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說道:“毓貴人有心了,這部佛經,哀家一直很喜歡,隻是篇幅有些長,哀家年紀大了,沒有精力去抄寫,毓貴人倒是幫哀家完成了這件事。”
太後話音一落,眾嬪妃頓時看向楚瑤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楚瑤筠送的禮物,太後是真的喜歡,不同於之前公式化地稱讚。
太後能說這麼多,就是對楚瑤筠最大的肯定。
太後讓王嬤嬤收起佛經,看向景泰帝,笑道:“皇帝,毓貴人真是難得的妙人,你以後可不能冷落她。”
景泰帝聞言,挑眉看了楚瑤筠一眼,嘴角勾起莫名的笑容,“母後放心,朕可舍不得冷落毓貴人。”
楚瑤筠聞言,忍不住瞪了景泰帝,隨後又覺得有些放肆了,馬上故作羞澀地低下頭,回到自己的座位。
眾嬪妃看到楚瑤筠竟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和景泰帝調情,心裡那個羨慕嫉妒恨啊,恨不得以身替之。
張淑妃臉色變得猙獰,冷聲道:“小賤人,就知道勾引皇上。”
蔣嬤嬤連忙安撫道:“娘娘冷靜,毓貴人那裡,什麼時候收拾她都不遲。”
現在是太後壽宴,蔣嬤嬤生怕張淑妃情緒激動之下,惹出什麼事來。
“本宮知道。”
張淑妃冷冷地看了楚瑤筠一眼,就不再看她,生怕自己失態。
一旁的麗貴嬪同樣瞥了楚瑤筠一眼,隻是她沒有張淑妃那麼激動,她隻是勾勾唇,仿佛挑逗般地衝楚瑤筠笑了笑。
看得楚瑤筠渾身一顫,差點以為她的性取向有問題。
恭敬地站在麗貴嬪身後的穀春,低聲道:“娘娘,這毓貴人果然是難得的美人,也難怪皇上這麼喜歡她,甚至打破自己以往的喜好。”
麗貴嬪勾唇一笑,“男人嘛,都是這樣,隻要是美人就好,哪裡會真的有什麼喜好。”
穀春聞言,恭維道:“既便如此,毓貴人也及不上娘娘,皇上不過是一時圖個新鮮,到時候還是得回到娘娘身邊。”
麗貴嬪得意一笑,“那是當然,本宮豈會輸給一枚青澀的果子。”
說完,麗貴嬪略微舒展一下身體,那早已熟透的身體散發出無限的魅力,哪怕眾嬪妃都是女人,也不免被她吸引。
暗道麗貴嬪真是一個妖精。
楚瑤筠卻看到麗貴嬪對她得意一笑,楚瑤筠不禁眉頭一皺,這是向她自己示威嗎?
哼,本小姐也不是好惹的……
楚瑤筠不禁對比自己和麗貴嬪的身材,下一刻,楚瑤筠本來自信滿滿的神色一僵,比起麗貴嬪,她確實有些稚嫩。
楚瑤筠暗自咬牙,那個老女人年紀大了,才會這樣的,我以後絕對不會輸於她。
楚瑤筠隻能這般自我安慰。
景泰帝坐在上麵,隨意一瞥,就看到楚瑤筠一會兒看看麗貴嬪,一會兒又低頭看看自己,然後雙手握拳,臉上露出惡狠狠的表情。
景泰帝差點笑出來,楚瑤筠這麼生動的表情,景泰帝想不知道她的心思都難。
景泰帝摸摸下巴,看著楚瑤筠胸前比麗貴嬪小一圈的凸起,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既然她有這麼強烈的願望,朕就大發慈悲地幫幫她吧。
這麼想著,景泰帝的右手下意識地一握……
祝壽的嬪妃還在繼續,最後一個正是楚瑤筠的“好”鄰居孫娘子。
孫娘子送得也是一座觀音像,隻是有王賢妃的珠玉在前,她的禮物黯然失色不少,其他嬪妃連看一眼都欠奉。
太後也隻是隨意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孫娘子見自己被無視,而楚瑤筠卻被太後重視,頓時嫉妒地眼色發紅,怨恨地看向楚瑤筠。
這是你逼我的,不要怪我……
祝完壽,孫娘子沒有立刻退回去,反而抬起頭,看向景泰帝和太後,揚聲道:“今日是太後娘娘的壽辰,本是大好的日子,卻有人在這一天公然欺瞞太後娘娘,臣妾實在不忍心太後娘娘被欺騙。”
此言一出,場麵頓時一靜,眾嬪妃都麵麵相覷,太後和景泰帝更是麵色一沉,敢欺騙太後,這和欺君同罪,景泰帝絕對不會姑息。
景泰帝冷眼看向孫娘子,渾身散發出一股威嚴的氣勢,冷聲道:“你知道什麼,如實說來。”
孫娘子被景泰帝的氣勢震懾住了,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隻得低著頭,手指指向楚瑤筠,咬牙道:“臣妾要說得就是毓貴人,臣妾和毓貴人為鄰,曾經見過她寫字,她的字跡絕對不會是她抄得佛經上那般,臣妾敢肯定,她的佛經是找其他人代為抄寫,然後冠上她的名字,臣妾實在無法忍受太後娘娘這般慈悲為懷的人被欺騙,特意把實情告訴太後。”
孫娘子要揭發的人竟然是毓貴人,眾嬪妃不由得一愣,這個瓜貌似有點大啊。
景泰帝同樣愣住了,渾身的氣勢頓時收斂起來。
倒是太後氣得渾身發顫,她是真的信佛,不能容忍任何人拿佛祖開玩笑,更不能容忍旁人利用佛祖達到自己齷齪的目的。
太後冷喝一聲,“毓貴人,孫娘子說得可是實情?”
……
孫娘子之所以會在太後壽宴上來這麼一出,都源自於她三天前的發現。
三天前,楚瑤筠剛好抄完佛經,按照先後順序排列好,然後讓半雪拿著它去內務府找人幫忙裝訂一下。
這畢竟是給太後的禮物,總不能一張張散著,算是怎麼回事。
孫娘子自從陷害楚瑤筠失敗,就對她恨之入骨,一直派人監視著絳雪軒。
上次她能“偶遇”景泰帝和楚瑤筠,就是監視的人通知她的。
這次同樣也一樣。
半雪小心翼翼地抱著一個檀木匣子走出絳雪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東西不簡單。
奉命監視絳雪軒的人立刻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孫娘子,孫娘子對半雪拿的東西很好奇,立刻帶人走在半雪將要經過的小路上,假裝散步。
“奴婢見過孫娘子。”
半雪一看到孫娘子,眼中閃過一絲警惕,抱緊手中的檀木匣子,行禮後立刻加快步伐打算遠離她。
隻不過孫娘子在這裡的目的就是為了半雪,怎麼可能讓她順利通過。
孫娘子使個眼色,她身後的元英立刻快走幾步,故意用肩膀撞向半雪。
半雪察覺到元英的動作,下意識地躲閃,但反應太慢,還是沒有躲閃及時,她被撞得胳膊一麻,手中的檀木匣子掉落在地。
這種檀木匣子的蓋子是推拉式的,十分鬆動,剛落到地上,蓋子就自動打開了,露出了裡麵楚瑤筠抄寫的佛經。
孫娘子眼光一閃,隨後對元英點點頭,元英會意,馬上滿臉歉意地扶住身形不穩的半雪,歉然道:“對不起,真是對不起,我剛才沒注意到你,半雪姑娘你沒事吧?”
說話間,元英把落在地上的檀木匣子撿起來,遞給半雪。
半雪連忙把匣子接過來,麵色含怒地看了元英一眼,什麼都沒說,急匆匆地離開了。
元英看著半雪離開,得意一笑,“主子,奴婢剛才仔細看了一眼,那紙張上的內容很像佛經,而且是手抄的。”
“佛經?楚瑤筠她這是在做什麼?”
孫娘子疑惑道。
“元英,你想辦法把毓貴人的目的給我搞清楚。”
玉粹軒
一個時辰後,元英回來了,不等孫娘子詢問,就苦著臉道:“主子,絳雪軒的人都油鹽不進,我剛接近他們,他們就謹慎地離開,根本不給我套話的機會。”
孫娘子聞言,麵色一沉,“怎麼會這樣?”
元英倒是有些猜測,隻是不好告訴孫娘子,她小心翼翼地瞥了孫娘子一眼,建議道:“主子,那位貴人不是一直想要主子對付毓貴人嗎,那我們可以請她幫忙查清楚毓貴人的目的啊。”
在元英看來,絳雪軒的人之所以不搭理她,不過是因為她的主子身份低微,可那位貴人就不一樣了,她可比毓貴人身份高貴多了。
孫娘子聞言,眼睛一亮,點頭道:“你說得有道理,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
“是,奴婢遵命。”
那位貴人的速度很快,不到半個時辰,元英就再次回來了,同時帶來了孫娘子想要的消息。
“主子,已經打聽清楚了,那佛經是毓貴人打算送給太後的。”
“原來是這樣。”
孫娘子點點頭,太後壽誕快到了,她當然也有準備禮物。
“可有打聽到她是找的什麼人,替她抄寫的佛經?”
孫娘子想看看,有沒有可能收買那人,算計楚瑤筠一番。
元英聞言卻是一愣,隨即搖頭道:“沒有找什麼人,那是毓貴人自己寫的。”
元英很不明白,孫娘子為什麼會這麼問,給太後的禮物當然是自己寫,最有誠意了。
可孫娘子卻是臉色一變,驚呼道:“她自己寫的?這不可能。”
“可是,據那位貴人收買的人說,那就是毓貴人自己寫的。”
“那人是親眼所見?”
“這倒不是,那人身份不高,進不了毓貴人的書房,隻是那人說,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毓貴人每天都會待在書房兩個時辰,佛經應該就是那個時候抄寫的。”
“應該?哈哈,你們都錯了。”
孫娘子哈哈大笑起來,仿佛有什麼天大的喜事。
元英被孫娘子的大笑弄得發愣,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
孫娘子卻沒心思跟元英解釋,吩咐道:“你再去找那個人,讓那人儘快想辦法從毓貴人的書房裡,偷一張她書寫的字跡出來,記住一定要快。”
等元英離開,孫娘子坐下來,神色有幾分激動。
那檀木匣子中的佛經她曾經瞟了一眼,那字跡剛勁有力,雖然還帶著幾分稚嫩,可處處彰顯著大氣,很像是男人的字跡,當然也不排除有女子會這麼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