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楚瑤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從小綠嘴裡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她會審問小綠，隻是想證實幾件事。
如果小綠真是被孫娘子收買的, 那她肯定知道孫娘子已經被打入冷宮了, 沒必要咬緊牙關，什麼也不說。
她不說, 就代表真正的幕後主使還在。
而孫娘子昨晚在長樂宮指證是李婕妤指使她的, 這件事, 楚瑤筠本來隻是信了一半，現在卻是相信了八成。
除此之外, 楚瑤筠還得到一個結論, 這個小綠絕對不是李婕妤收買的。
從一開始, 小綠就是李婕妤的人，不對，準確地說, 小綠是先皇後的人。
李婕妤進宮後，一定接收了先皇後所有的關係和暗棋。
在中, 並沒有詳細說這件事, 楚瑤筠隻知道李婕妤和原主是這後宮中最沒腦子的兩個人。
現在想來, 書中，張淑妃和王賢妃總是有意無意地恭維李婕妤，或許並不是因為她的身份，她們是在忌憚先皇後的手段。
如果不是李婕妤無腦, 得罪了景泰帝的白月光, 借助景泰帝的手, 除掉了先皇後的一步步暗棋, 這滿後宮的嬪妃估計一直都得活在李婕妤的掌控中。
先皇後的手段有多厲害，張淑妃和王賢妃都非常清楚，要不然也不會那麼忌憚，楚瑤筠同樣也很清楚。
那是一個很瘋狂的女人，即便已經死了，也能讓人感受到她的瘋狂。
在滿後宮安插眼線，這是何等的瘋狂。
楚瑤筠暗歎口氣，說道：“半雪，你去告訴周一星，讓他時刻注意絳雪軒的眾人，我可以允許有叛徒，但我不允許有我不知道的叛徒。”
“是，主子。”
半雪應聲後，馬上出去找周一星。
這時，明月突然急匆匆地走進來，正好和半雪擦身而過，半雪衝她笑笑，明月卻沒心情和她打招呼，急聲道：“主子，剛才慎刑司的人傳來消息，小綠一進慎刑司，就……撞牆自儘了。”
“什麼？”
半雪猛地停下腳步。
楚瑤筠同樣眉頭一皺，問道：“說一下具體情況。”
“據慎刑司的人說，我們的人才把小綠帶到慎刑司，還沒有交代情況，小綠就猛地撞開看管她的人，直接撞牆自儘，因為她一路上都很老實，看管的人就有些放鬆，給了她可趁之機。”
楚瑤筠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她為什麼早不自儘晚不自儘，偏偏等到了慎刑司才自儘呢？要知道剛才在這裡，如果她想自儘，我和半雪絕對攔不住她。”
“這……主子的意思是，她是故意的？”
楚瑤筠點頭，“沒錯，小綠一定是打定主意要進慎刑司，或許是她有消息要傳遞，或許是有人給她下達了自儘的命令，不管是那種情況，慎刑司一定有那幕後主使的人。”
明月點頭，慎重道：“主子分析得很有道理。”
楚瑤筠手指輕敲桌麵，認真道：“明月，你想個辦法，把慎刑司當時所有見過小綠的人打聽清楚，但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明月點頭，隨後和半雪一起走出寢殿。
楚瑤筠靜靜地靠在榻上，在心裡說道：
“係統，你說等我完成這次任務，會不會成為宮鬥大師？”
【不能】
“為什麼？”
【宿主能想到這些，都基於宿主對這個世界的了解】
言下之意是，如果不是楚瑤筠知道劇情，早就被人鬥得渣都不剩了。
“你……係統，你誇我一句，能死啊？”
楚瑤筠氣笑了，即便如此，她的智商也是很重要的一點好不好，怎麼可以說得她一無是處。
【係統乃是虛擬的存在，不老不死，不生不滅】
年度最能把話聊死的得主是——係統
撒花，恭喜……
楚瑤筠本想和係統炫耀一番，結果差點把自己氣吐血，還沒有她家大豬蹄子好呢。
位於甘泉宮西北方向的一座殿宇中
陽光照進大殿，將大殿分為兩半，一半明亮，一半黑暗。
這時一個宮女走進來，低聲道：“娘娘，事情已經辦完了，可以確定小綠什麼都沒說。”
宮女麵前的高位坐著一個人影，因為有陰影的存在，並不能看清她的相貌。
聽到這話，那人冷哼一聲，“都怪孫氏那個賤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害本宮損失了一個內線，當初本宮以為楚瑤筠不可能得寵，隻安排了一個內線，現在絳雪軒沒有我們的人了，本宮已經無法掌握絳雪軒的消息，你想辦法再安排個人進去。”
宮女聞言，眉頭微皺，為難道：“娘娘，之前皇上清查過一次內務府，鄭喜那個閹人被嚇破了膽，哪怕許以重利，他都不敢幫忙，再加上毓貴人現在肯定更加警惕，想要再安排人，不太容易。”
那人聞言，語氣煩躁道：“本宮不管這些，本宮必須要知道楚瑤筠的一舉一動，沒有辦法，那就去想辦法。”
宮女苦澀一笑，沉思片刻，猶豫道：“娘娘，從內務府這邊著手不太可能，但是奴婢可以借機接近絳雪軒的人，看看能不能收買一個人，這樣要容易一些。”
那人點頭，“就按你說得辦，本宮不管過程，隻看結果，楚瑤筠那個賤人，昨晚本宮屈尊向她示好，她竟然不領情，簡直不識好歹。”
隨著時間的流逝，地麵上的陰影慢慢移動，那人本來模糊的臉龐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陰影消失，露出李婕妤那張猙獰的臉龐，底下的宮女赫然是她的心腹曉蘭。
曉蘭是李婕妤的母親特意派給她的人，聰明沉穩，給李婕妤出主意，借孫娘子這把刀殺人的就是曉蘭。
李婕妤又想起一事，皺眉道：“之前孫氏見過的那個宮女，已經處理了嗎？”
李婕妤可沒忘記，孫娘子之前不忘咬她一口，倚仗就是那個宮女，李婕妤豈能留著這個□□。
曉蘭點頭道：“已經處理了，失足墜入荷花湖，不管他們怎麼查，都會是這個結果。”
“好，很好，本宮倒要看看，誰還敢懷疑本宮。”
……
甘泉宮
正在批改奏折的景泰帝突然問道：“今日落水身亡的那個宮女身份查清楚了嗎？”
景泰帝從絳雪軒去未央宮上朝的路上，正好看到荷花湖裡有一個溺水身亡的宮女。
王立恩有些詫異景泰帝怎麼會關心這種小事，快速回稟道：“回皇上，已經查清楚了，是浣衣局的宮女，據和她一起住的宮女說，昨晚入睡前那個宮女還在，至於她什麼時候離開的，她們都不知道。而且那宮女身上沒有任何傷痕，再加上荷花池邊上本來就比較滑，當時天還很黑，那宮女可能是一不小心才失足落水。”
“失足落水？”
景泰帝冷笑，頭也不抬道：“王立恩，如果你還這麼無能，朕不介意換個人當大總管。”
王立恩聞言，身體一顫，連忙跪下，顫聲道：“皇上息怒，奴才知罪。”
這次的事情，王立恩確實沒有用心，不過是死了一個小小的宮女，王立恩直接讓手下的人去查，卻沒想到景泰帝會關心這件事。
王立恩心中悔恨，連忙說道：“皇上，奴才這就去再調查一遍。”
“不用了。”景泰帝冷哼一聲，“朕可沒有閒工夫等你查清楚，你現在馬上帶人抬著那個宮女的屍體，去冷宮讓孫氏辨認一下，看看她認不認識，記住，動作隱秘一點，不要讓人發現。”
“是，奴才這就去辦。”
王立恩連忙爬起來，快步離開甘泉宮。
景泰帝放下朱筆，看著外麵林立的殿宇，輕聲呢喃道：
“李沐晴，朕的好皇後，不管是生前，還是死後，你都不忘給朕製造麻煩，看來朕跟你說得那番話，你並沒有放在心上。”
王立恩為了讓景泰帝消氣，幾乎帶人在甘泉宮和冷宮跑了個來回。
回到甘泉宮，王立恩氣喘籲籲道：“不出皇上所料，孫氏確實認識那個溺水而亡的宮女，說那人就是當初指使她對付毓貴人的人，她還說，那宮女一定是被李婕妤滅口的，讓皇上明察。”
景泰帝微微點頭，“朕知道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後不許再提。”
“是，奴才遵旨。”
王立恩疑惑地站在一旁，他很納悶，皇上明知道李婕妤有嫌疑，為何不再繼續查了？
難道是想放過李婕妤？
王立恩回想起李婕妤的相貌，更加納悶了，難道皇上換口味了，那樣的人也值得他憐香惜玉？
王立恩想得頭都大了，也沒想出點什麼，隻能安慰自己，皇上乃一國之君，他的心思豈是他一個閹人可以想清楚的。
身為奴才，隻需要忠心辦事就夠了。
就在眾人的刻意忽略和遺忘下，孫氏不再被人提起，死去的那個無名宮女和小綠也被人忘記。
宮裡最常見的就是死人，不過是兩個宮女，在宮裡一點水花都沒有激起。
……
絳雪軒
楚瑤筠繼續自己的擼貓大業，半雪在一旁無奈道：“主子，您今天的字還沒練呢，皇上明天要檢查的。”
半雪真的很心累，自從太後壽宴後，自家主子越來越懶，主子覺得她的字已經入了太後的眼，不需要再練了。
楚瑤筠並不知道，太後對她的字的評價是，像景泰帝幼時的筆跡……
不知者無畏的楚瑤筠膽子越來越大，明知道景泰帝每天都要檢查，她都敢偷懶，等到景泰帝檢查時，她就撒嬌耍賴，賴過去，偏偏景泰帝就吃她這一套，也不舍得罰她。
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楚瑤筠從一開始的四十張大字，變為現在的十張，還寫得很不用心。
景泰帝一看這樣，就決定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於是給半雪和明月下達了一個命令。
她們必須輪流監督楚瑤筠練字，每天必須寫夠三十張，要不然就賞她們二人，每人二十大板。
今天，正是半雪履行監督職責的第一天……
半雪說完，楚瑤筠動了動身體，慵懶道：“半雪，你不用著急，現在時間還早。”
半雪看著已經西斜，快落山的夕陽，嘴角抽搐，苦著臉道：“主子，皇上說了，您要是完不成任務，就打奴婢的板子，您舍得嗎？”
楚瑤筠聞言，支著下巴看了半雪一眼，認真地點點頭，“舍得，你天天吃那麼多，打打板子可以幫你消化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