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雪軒
“主子, 藥拿來了。”
半雪把一個白色玉瓶遞給楚瑤筠。
楚瑤筠接過來, 隨口問道：“你怎麼和太醫說的？”
半雪聞言, 瞥了眼靠在榻上的景泰帝，說道：“奴婢說皇上不慎把腰扭到了, 需要活血化瘀的藥, 太醫聽到這話，立刻把藥給了奴婢, 沒有多問。”
半雪臉上帶著得意的表情，這可是她精心編出來的理由, 成功地把那些太醫糊弄住了。
腰扭了？
楚瑤筠手一頓，抿抿嘴，臉色變得有些古怪。
作為一名從內汙到外的二十一世紀新青年, 一般說男人腰扭了，都會和乾壞事聯係在一起。
不知道在古代有沒有這個意思……
楚瑤筠正打算試探一下景泰帝，可一扭頭就看到他發黑的臉色。
好吧, 不用試探, 果然道法微妙，都是相通的。
希望以後宮裡不會傳出“皇上白日宣淫”的傳言, 雖然他確實做過……
楚瑤筠乾咳兩聲，“那個，半雪，你去清點一下私庫, 看看有沒有少點什麼。”
短時間內, 半雪還是不要在景泰帝麵前出現了。
半雪卻不知道楚瑤筠的苦心, 一臉疑惑道：“主子，您忘了，昨天才清點過，不少東西。”
“那再去清點一遍。”
傻孩子，沒感覺到這裡的氣氛都不對了嗎？
“哦。”
半雪不明所以，隻好轉身按照楚瑤筠吩咐的去做。
而楚瑤筠則去安慰被誤會的景泰帝，笑道：“好啦，笑一笑，半雪也不是故意的。”
景泰帝瞪了她一眼，“托她的福，朕的名聲算是毀了。”
楚瑤筠把景泰帝的衣服解開，露出腰間那被楚瑤筠擰得青紫的部分，一邊抹藥，一邊辯解道：“不知者無罪，她什麼都不知道，再說了，要不是你非堅持讓臣妾給你上藥，哪裡有這麼多事。”
本來嘛，也不是什麼大事，過幾天就好了，結果景泰帝非要楚瑤筠給他上藥，楚瑤筠無奈，才讓半雪去太醫院拿藥。
而景泰帝心裡也冤啊，他就是想和楚瑤筠多親近，促進他們之間的感情，誰知道目的沒達到也就罷了，還連累了自己的名聲。
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景泰帝黑著臉，“瑤瑤，這可都是你造成的，你得賠償朕。”
“……”
楚瑤筠愣了一下，景泰帝這麼說也沒錯，她好像是罪魁禍首。
楚瑤筠暗歎口氣，“那皇上想要臣妾怎麼賠償？”
景泰帝臉色略微緩和，說道：“瑤瑤想要怎麼賠償，得瑤瑤自己想，這樣才更顯誠意。”
誠意？她是被逼的好不好……
楚瑤筠暗自翻個白眼，麵上卻笑道：“讓臣妾自己想，恩，那臣妾陪皇上出宮微服私訪，怎麼樣？”
景泰帝聞言，忍不住笑了，沒好氣道：“這到底是誰賠償誰啊？”
楚瑤筠大言不慚道：“當然是臣妾賠償皇上啊，皇上你想啊，微服私訪那麼無聊，臣妾願意陪著皇上，已經很難得了，要知道臣妾可是最怕無聊的。”
景泰帝懶得去糾正楚瑤筠的強詞奪理，懶散地靠在榻上，也不說話，好似在思考楚瑤筠提的建議。
楚瑤筠專心給景泰帝上藥，等上完藥，楚瑤筠隨手把藥瓶遞給明月，然後重新為景泰帝穿上衣服。
等穿好衣服，楚瑤筠趁著為景泰帝整理衣服時，輕咬他的嘴唇，語氣輕柔道：“臣妾剛才說的，皇上覺得好不好？”
說話間，楚瑤筠用小手輕輕撫摸景泰帝的胸口。
景泰帝可受不了楚瑤筠的挑逗，連忙握住她的手，然後化被動為主動，狠狠地吻了楚瑤筠一番，最後才笑道：“隻要是瑤瑤說的，朕都同意。”
楚瑤筠趴在景泰帝懷裡，嘴角勾起，滿意地笑了。
楚瑤筠發現她成為禍國妖姬的潛力，隻要她想做的，和景泰帝撒撒嬌都能做到。
楚瑤筠暗自思考，要不要改天讓景泰帝帶她去參觀參觀祖廟呢？
祖廟中供奉著景朝皇室辰家的列祖列宗，非大祭時，除了皇上，任何人不得入內，哪怕是大祭時，隻有皇上和皇後，以及各位皇子公主可以入內。
楚瑤筠根本沒有進祖廟的資格……
而且因為先皇後早逝，景泰帝又膝下無子，這兩年，大祭時都是景泰帝一人祭拜，甚是清冷。
不過這個念頭隻在楚瑤筠腦海裡轉了一圈，就被楚瑤筠趕跑了。
她的目的可不是成為禍國妖姬，成功把自己作死才是她的最終目標。
次日
楚瑤筠早就準備妥當，和上次一樣，在甘泉宮換好衣服，然後坐著馬車，離開皇宮。
過程和上次差不多，隻不過多了點東西……
一看到熱鬨的大街，楚瑤筠心情就好了很多，披著貂裘，抱著小黑，一邊走一邊看周圍的小攤。
這次出宮，楚瑤筠還把小黑帶了出來，小黑在絳雪軒待得久了，楚瑤筠帶它出來放放風。
本來景泰帝不太願意，小黑和他息息相關，萬一出點什麼事就不好了，不過楚瑤筠堅持，再加上有那麼多人保護，景泰帝也就同意了。
畢竟沒有誰會故意為難一隻貓……
楚瑤筠笑道：“夫君，我們再去嘗嘗牛老板的牛肉麵吧？”
其實，楚瑤筠提出微服私訪，也不是空穴來風，她主要是想牛記的牛肉麵了。
景泰帝就知道她有目的，點點頭，“好。”
既然大家長同意了，一行人立刻朝著牛記走去。
依舊是窄小的門麵，裡麵坐著三四桌客人，隻不過櫃台那裡坐著的不是牛老板，而是和楚瑤筠有過一麵之緣的牛曉嫚。
楚瑤筠挺喜歡這個機靈的小姑娘，笑道：“姑娘，我們又見麵了。”
牛曉嫚對楚瑤筠和景泰帝也有印象，畢竟她第一次見她爹爹那麼忌憚一個人。
牛曉嫚甜甜笑道：“是啊，姐姐，我爹爹正在後廚忙，你們可以先喝杯茶，等一會兒。”
楚瑤筠擺擺手，“沒事，我們不著急。”
說完，就拉著景泰帝走到一張桌子前坐下，王立恩等人則侍立在一旁。
牛曉嫚一直都記得牛老板的叮囑，知道這群人得罪不起，大聲道：“靈塵，趕快給客人上茶。”
這裡雖然是麵館，但也是有茶的，畢竟麵太貴了，有些人也會要杯茶，消磨時間。
“來了。”
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從後廚走出來一個少年，手裡提著一壺茶。
楚瑤筠看到少年，瞳孔猛地放大，失聲道：“靈塵？你怎麼在這？”
楚靈塵一看到楚瑤筠，下意識地就想拔腿就跑，可看到門外的幾個護衛，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楚靈塵一向沉穩的臉色，難得紅了紅，說道：“我閒著無事，在這裡幫幫忙。”
聽到他們這邊動靜的牛曉嫚馬上走過來，疑惑道：“姐姐，你認識靈塵？”
楚瑤筠看著牛曉嫚習慣性地靠著楚靈塵站，而楚靈塵卻“做賊心虛”般往旁邊挪了一步，眼神微閃，似笑非笑道：“認識，太認識了，我連他什麼時候不尿床都知道。”
“姐姐！”
楚靈塵可受不了楚瑤筠的打趣，耳垂都紅了。
他再怎麼沉穩，也隻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
“姐姐？”
牛曉嫚驚訝地大叫，她怎麼也沒想到他們之前會是這種關係。
楚瑤筠聞言打趣道：“姑娘，你叫早了，等你什麼時候進了楚家的大門，再喊也不遲。”
繞是牛曉嫚一向外向大方，也被楚瑤筠打趣得變紅，不知道說什麼。
倒是楚靈塵連忙解釋道：“姐姐，你誤會了，我和牛姑娘並沒有關係，隻是日前她曾經幫過我，我才會來這裡幫忙的。”
來牛記幫忙，是牛曉嫚提的要求，楚靈塵為了報恩，一口答應下來。
到目前為止了，依舊是牛曉嫚這個可憐的姑娘單相思。
剛才楚靈塵臉紅，隻是沒想到會碰到楚瑤筠……
楚瑤筠了解自家弟弟，他從來不會說謊，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再打趣牛曉嫚。
這個時代的人終極是麵皮比較薄，調侃太過了可不好。
收起臉上戲虐的笑容，楚瑤筠笑道：“牛姑娘，真是抱歉，是我誤會了。”
牛曉嫚聽到楚靈塵的解釋，眼神黯淡了一瞬，隨後連忙擺手道：“沒事，姐……楚姐姐。”
楚瑤筠見此，嘴角一勾，自家這傻弟弟不錯啊，這才剛來盛陽幾天啊，就有白菜，呸，不是，就有姑娘主動上門了。
他們之間的事，楚瑤筠不想多管，楚靈塵自己會處理的。
景泰帝一直沒有說話，對於楚靈塵和牛曉嫚之間的事他早就知道，那天楚靈塵和張淑妃的弟弟起衝突，牛曉嫚就在，景泰帝自然看到她了。
等他們聊完，景泰帝才溫和道：“最近功課溫習得怎麼樣，可不能太鬆懈。”
楚靈塵聞言，正色道：“靈塵不敢鬆懈，一直都有溫習。”
景泰帝點頭，“那就好。”
楚瑤筠聽到他們二人的對話，噗嗤一笑，“好啦，了解內情的知道你們兩個是姐夫和小舅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先生和學生呢，這麼嚴肅做什麼？”
景泰帝雙手一攤，說道：“瑤瑤，這可不是我的錯，我已經很溫和了。”
楚靈塵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尷尬道：“姐姐，是弟弟的錯。”
楚瑤筠拉著楚靈塵坐下，笑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一家人之間不用這麼嚴肅，趁著這次機會，你有哪裡不懂，可以向他請教，他什麼都懂。”
“哦，原來瑤瑤這麼推崇我啊。”
景泰帝靠近楚瑤筠，壞笑道。
楚瑤筠用力把他推開，沒好氣道：“多大的人了，正經一點。”
景泰帝聞言，就跟得到什麼指令似的，立刻坐直身體，挺胸抬頭，目不斜視，表情嚴肅。
楚瑤筠見此，直接沒忍住笑趴在桌子上。
還好小黑被半雪抱著，要不然楚瑤筠都怕一不留神把它的毛擼下來。
過了片刻，楚瑤筠用手指輕點景泰帝的肩膀，埋怨道：“都怪你，笑得我肚子疼，一會兒估計都吃不去麵了。”
景泰帝一臉無辜，“瑤瑤，我可都是按照你說得做的。”
楚瑤筠嗔了他一眼，“你少來，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景泰帝聞言，遺憾地搖搖頭，“唉，看來什麼都瞞不過瑤瑤。”
楚瑤筠得意一笑，“那當然。”
一旁的牛曉嫚，發現景泰帝雖然麵上露出遺憾的表情，看向楚瑤筠的眼神卻帶著寵溺和笑意，不由得有些羨慕，下意識地看著楚靈塵，卻發現他根本沒看她。
見此，牛曉嫚不由得暗歎口氣，果然人比人氣死人啊，她怎麼就看上一根木頭呢。
眾人說話間，牛老板已經把麵做好了，步伐平緩地從後廚走出來，看到楚靈塵，眼中閃過一絲不悅，打算拐走他寶貝女兒的臭小子。
隨後牛老板腳步一頓，眼神在景泰帝和小黑身上停了片刻，然後恢複正常，把麵放在景泰帝和楚瑤筠麵前。
“二十兩！”
一如既往的冷淡語氣，牛老板知道牛曉嫚沒有提前收錢的習慣。
牛曉嫚正打算走“姐姐”路線攻略楚靈塵呢，哪裡能讓楚瑤筠給錢，撒嬌道：“爹爹，楚姐姐是靈塵的姐姐，這錢就不用給了吧？”
都說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可這還沒嫁人呢，甚至八字還沒一撇呢，自家寶貝女兒的胳膊都快拐到楚家去了。
牛老板瞪了牛曉嫚一眼，牛曉嫚一點都不怕他，大膽地和他對視，牛老板立刻敗退，冷哼一聲，不再提收錢的事。
楚靈塵見此，卻搖頭道：“吃飯付錢，天經地義，牛姑娘不必特意為我們例外。”
牛曉嫚聞言差點氣得吐血，扔下一句“我樂意”就轉身離開，她現在不想理這根死木頭。
景泰帝見此，嘖嘖地搖搖頭，他這個便宜小舅子都把智商用在讀書上了，人家姑娘都說得這麼明白，他愣是不懂，真不會憐香惜玉。
倒是楚瑤筠神色莫名地瞥了楚靈塵，她如果沒記錯的話，楚靈塵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木頭。
下一刻，楚瑤筠繼續低頭吃麵，不管怎麼樣，都和她無關，感情之事，最忌諱旁人插手。
吃飽喝足，楚瑤筠和楚靈塵告彆，抱著小黑繼續瞎逛。
逛了大慨一個時辰，楚瑤筠沒給自己買東西，倒是為了小黑買了一件衣服，很花裡胡哨，楚瑤筠腦海中想象著景泰帝穿這種衣服的樣子，然後毫不猶豫地買給了小黑。
對此，景泰帝不是沒反對過，不過反對無效。
楚瑤筠出宮，就是為了放放風，盛陽的街市她早已經逛過了，這次已經沒有那麼大的好奇心。
古代的街市，也不過如此，無非就是茶米油鹽醬醋茶，再加一些奢飾品。
楚瑤筠過了回出宮的癮，就主動提出要回宮。
……
距離那次出宮過了半個月，景泰帝依舊是天天宿在絳雪軒，有事沒事就往絳雪軒鑽，大有住在這裡的架勢。
到了此時，眾嬪妃已經認命了，連太後都沒能說動景泰帝，她們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不過，認命歸認命，該有的羨慕嫉妒恨，一點也不少，甚至有加深的趨勢。
而楚瑤筠對此有深刻的體會，至於為什麼這麼說，因為楚瑤筠眼前就有這麼一位。
楚瑤筠閒來無事來禦花園逛逛，為了避開其他嬪妃，她特意選了一些稍微隱蔽的地方，整個過程風平浪靜，沒有故意找茬或者挑事的人，楚瑤筠很滿意。
看來，主角一到禦花園必出事的定理也有失誤的事情。
又或許，她不是主角？
楚瑤筠沒有深思這件事，心情正好的她正要帶著半雪二人回絳雪軒，結果迎麵碰上一個人。
看到那人，楚瑤筠眉頭一皺，暗道倒黴。
那人看到楚瑤筠也是臉色一變，然後陰陽怪氣道：“哎呦，這不是毓容華嘛，能遇到你真是太不容易了，臣妾都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打算出絳雪軒了。”
楚瑤筠聽到這話，自然不可能給她好臉色，立刻把寵妃的架勢端起來，冷哼一聲，“喬小儀，你的宮廷禮儀學到哪裡去了，見到我竟然不行禮，真要我去找賢妃娘娘要一個教養嬤嬤重新教你禮儀嗎？”
此人正是和楚瑤筠有些不對付的喬小儀。
“你……”
喬小儀氣得臉色漲紅，正要和楚瑤筠頂嘴，她身後的宮女見此，隱晦地拉了她一下，喬小儀頓時啞火了，冷哼一聲，敷衍地行禮道：“臣妾見過毓容華。”
呼～
一陣冷風吹過，喬小儀下蹲的身體微微一晃，隻是楚瑤筠依舊沒叫她起來。
喬小儀見此，自行站起來，不服氣道：“毓容華，你這是公報私仇，臣妾要稟告賢妃娘娘。”
“公報私仇，這是從何說起？”
楚瑤筠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似是不解地問道。
“毓容華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臣妾都行禮了，可毓容華卻不叫起，這不是公報私仇，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