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能砸的全砸了,滿地的狼藉,鴉雀無聲,新夫人卻笑了一聲,將黑發一甩對裘衣輕說:“相公不是早就知道我的下家的誰嗎?”她半點不客氣的道:“也是皇親國戚,相貌堂堂,倒還算配得上我。”
在場了除了迷茫的春桃,皆都心知肚明新夫人說的這位是誰,可不就是他們王爺的死敵,當朝國舅顧朝嗎!夫人回門日國舅可就在!
眾人又偷瞄裘衣輕,爺的臉色可都綠了!
誰敢開口說話哦!
好在這個時候管家來報,說宮裡的董公公來傳旨了。
董公公是皇後身邊的親信老人,大家從來沒有覺得董公公如此順眼過!
董公公拿著皇後的帖子進來,被屋子裡景象驚了一下,一地的狼藉連下腳的地兒都沒有,“嗣王爺您府中……可是遭刺客了??”
裘衣輕的目光還釘在他的新夫人身上,冷颼颼陰森森說:“沒什麼,不過是王妃閒著沒事活動活動手腳。”
“啊?”董公公更驚了,目光落在那位新嗣王妃的身上,新王妃……砸的?嗣王爺居然容忍了新王妃如此放肆??
“董公公傳什麼旨?”裘衣輕又冷著聲音問他,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還是那副老樣子,嗣王爺是見到聖上也不行禮的,可新王妃卻也沒有行禮聽懿旨的意思。
董公公隻好將手中的帖子遞上去,傳了皇後娘娘的口諭。
是皇後娘娘邀請嗣王爺嗣王妃今夜入宮賞睡蓮。
董公公笑眯眯的說:“那睡蓮是進貢來的子午蓮,十分的美豔嬌貴,養了好些年才養活這一批,一年隻開花七日,開的那叫一個世間絕品喲,聖上和皇後娘娘請了京中諸位大人攜家眷進宮熱鬨熱鬨……”
止水接過帖子呈給裘衣輕,裘衣輕連接也沒接,直接打斷了董公公的話,“本王寒症越發厲害,這些日子每日要昏睡十個多時辰,賞花便去不了了。”這種宴會他一向不參加不露麵,這次倒是想起來邀請他了。
董公公卻笑著哈腰道:“聖上和皇後娘娘知道嗣王爺重病在身不方便出席,這次娘娘是想請嗣王妃前去的。”他朝九陰行禮,“皇後娘娘想著嗣王妃剛入門,怕嗣王妃在府中無趣寂寞,請嗣王妃去熱鬨的。”又說:“同去的還有嗣王妃娘家的嫂子宋夫人。”
九陰瞧著董公公明白過來,賞花隻是個名頭而已。
“王妃要留在府中照顧本王。”裘衣輕卻替她拒絕道:“沒有功夫去賞花。”
“怎麼沒有?”九陰開了口,朝止水伸手要過拿帖子來慢悠悠說:“如此難得的花開盛宴我怎能不去呢?爺身邊有止水又有一院子人照顧,少我一個有什麼要緊的。我在這府中憋悶至極,很該出去賞賞花、攀比攀比穿著打扮。”
裘衣輕的眉頭皺了起來,盯著她沒有再說話。
董公公忙應是速速告退,生怕裘衣輕發起火來殃及池魚。
他一走,九陰就搶先開口道:“你什麼也不必說,說了我也是要去的,你我既然要和離了,我總是要提前多找幾個下家備著,正好今夜受邀的都是王公貴族,我去尋摸尋摸。”
裘衣輕氣的臉色發綠,她字字句句全長在他氣點上了,他一字字道:“本王是不會陪你前去的,你可想好了,皇後在你殺了你大伯母之後突然邀請賞花,還點名邀請你嫂子同去,是何意傻子也能想明白。”
九陰有些驚訝的看他,他居然沒有發火,沒有說“你敢去就打斷你的腿”。
他坐在榻上故意不瞧她,語氣一如既往的輕蔑道:“你最好乖乖留在府中,若是去了宮裡,被生吞活剝了也沒人救你。”
九陰瞧著他的側臉,晨光之下他鼻子可真翹挺,氣歸氣,漂亮還是他最漂亮。
但宮她還是要進的,她扶著春桃離開了裘衣輕的房間,砸完東西這會兒倒是餓了。
係統小聲的問她,“宿主您真的要獨自進宮嗎?我怎麼覺得皇後請您進宮是要算您殺人的賬……是不是宋明告到了禦前啊?您是為了保護原主的嫂子才進宮的吧?您……”對嫂子真好,還沒說出口,就聽見九陰吩咐春桃把她的衣服都拿出來她要挑最漂亮的今晚豔壓群芳。
“保護溫玉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我要找備胎。”九陰對係統道:“不是傳說宮裡是最爾虞我詐的地方嗎?身懷惡念的反派肯定不少,我要選幾個來替補裘狗。”如今隻裘狗這一個反派滋養她的身體,他又不肯雙修,她何日才能開靈根恢複修為啊?
“……您原來不是為了氣反派才這麼說的啊?”係統驚訝。
“我一向心口如一。”九陰||道,說了找下家就找下家。
她回房後便吃東西,便指揮春桃把幾大箱子衣服都拿出來搭配,忙活了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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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衣輕那邊到下午也沒有睡。
康大夫替他真過脈驚喜的跟他說,新夫人的血起了作用,他的寒症沒有再惡化,所以今日提前清醒了一上午,若長期這麼治療下去,是有康複的機會的。
裘衣輕聽的不太專心,看著門外似乎天色暗下來了,問止水:“是黃昏了嗎?”
止水端了藥過來回他是,康大夫又說:“今日您清醒消耗了不少體力,還是要早些服藥昏睡,對您的病情有利。”
裘衣輕接過藥碗頓了一下,又抬頭問止水:“她在做什麼?”
止水頓了一下,才想起爺問的是夫人,“回爺的話,夫人在挑選今晚赴宴的衣服首飾……”他看裘衣輕皺起了眉,又小聲說:“爺既然不想夫人去宮中,為何不強行阻攔呢?”若是爺想,有一百種方法讓新夫人留在府中。
裘衣輕瞧著那碗苦藥說:“你是嫌她今日沒將王府燒了嗎?”她那個脾氣,除非打斷她的手腳,綁著捆著,長期下藥迷暈著,不然她真能將嗣王府房頂給掀了。
止水頓了一下,聽裘衣輕又說:“她嫂子去了,她怎麼樣也會去的。除非打斷她的腿。”
止水看了一眼康大夫沒有敢說,從前爺對付不聽話的人不就是打斷手腳?殺了捆了一百樣折磨的方式嗎?怎麼對新夫人就……不能捆著了?
康大夫低頭笑了一下,沒敢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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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剛暗下來,宮裡的馬車就停在了嗣王府門口,是皇後派來接宋燕呢的。
這架勢像是怕她反悔不進宮似得。
九陰慢悠悠的換好衣服,做好妝發才扶著春桃出門,臨上馬車之前還問了一句裘衣輕可是睡了?院裡黑燈瞎火的。
管家笑著應她是,說王爺喝了藥昏睡了。
她扶著春桃上了馬車,她知道裘衣輕一旦喝藥睡下,就要到他那個點兒才醒,不然怎麼折騰也醒不來,也好,她今晚若是尋著新反派可以不回府了。
馬車一路駛向宮門口,她不緊張春桃卻是緊張極了,生怕夫人出點錯在宮中受罰,這宮中可比宋家可怕多了。
很快到了宮門口,春桃扶著夫人剛下馬車就聽見有人在不遠處低低議論,“那是宋燕呢吧?她果然是一個人來的。”
“想什麼呢,自然是一個人來,難不成嗣王爺還會陪她來?嗣王爺生病以來哪次入宮露過麵?”
“可我聽說嗣王爺為了她出府門陪她回門來著!滿京都都在議論嗣王爺這次對新夫人很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我聽說是宋家出了事,好像還是不小的事才驚動了嗣王爺,我聽說董公公去傳旨的時候嗣王爺剛衝宋燕呢發完脾氣,宋燕呢披頭散發的好像還被打了呢……”
春桃聽的有些生氣,什麼被打了啊,他們爺才舍不得打夫人!
九陰卻像是沒聽見一般,扶了扶發髻上的赤金纏枝蓮步搖,花枝招展的下了馬車。
喲,這宮門口來赴宴的人可不少啊,貴女們穿的不是粉色便是湖藍這些個清新淡雅的色調,夫人們也以穩重得體為主。
隻她一人最為紮眼,比貴女們妖豔,又比夫人們輕佻。
她十分滿意。
“燕呢!”溫玉早在宮門口等著她了,瞧見她立馬扶著丫鬟快步迎了過來,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先問的是:“嗣王爺……嗣王爺沒陪你一同來?”
九陰扶著她的手,先摸了摸她的肚子,幾天不見這小娃娃氣息更重了,不錯不錯,“他來不來有什麼要緊,賞個花交個友,他不來才好。”
溫玉卻是心焦,看著這麼許多的人也不好明說,隻低聲說:“隔壁院宋燕錦也和他父親一早就被皇後娘娘召進宮裡去了……你明白嗎?”
九陰半點不急的摸著她的肚子笑眯眯與她說:“嫂子且把心放回肚子裡,不過是賞個花而已。”一個小京官的夫人被殺,哪裡驚動得了皇後親自出手,她猜皇後是聽顧朝說了裘衣輕去替她撐腰一事,開始重視她這枚棋子,來借著宋明一家來捏住她這枚棋子了,她對皇後的利用價值可比宋明一家的命加起來還有用。
溫玉不放心,又低低囑咐她這次可千萬彆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少說話,不要與人起爭執。
九陰隨便應著,心裡卻道:和春桃一樣的傻,以為她不與人起爭執便不會有人來找麻煩了?如今宋燕呢可是八卦的中心。
果然一路被宮女帶進宮,路上低低的議論聲就沒斷過,從穿衣打扮到她的殘廢惡鬼相公,甚至還有說:你瞧她手腕上纏著紗布,定是被嗣王爺折磨出來的,我聽說嗣王爺以折磨人為樂,最喜歡用刀子割彆人的肉……
這些夫人貴女語氣裡全是看笑話的驚奇,聽的春桃一路上越來越氣,手指冰冰涼,低下了頭去。
九陰瞧了她一眼,這丫頭竟然眼眶紅了,“你在氣什麼?”
春桃低著頭輕輕啞啞的道:“奴婢替夫人委屈,您與她們無冤無仇,她們……為什麼仿佛跟您有仇一樣恨不能爺折磨死您?”
九陰笑了一聲,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臉,善良的蠢丫頭,“因為這樣才讓她們覺得痛快啊,我有幸得兄長庇護驕縱自在,想要什麼便得什麼,太順風順水了,如今一朝破落,被指婚給人人懼怕的裘衣輕,在她們眼裡不過是個喜聞樂見的笑談,人就愛看曾經耀武揚威的人如今過的有多慘,她們隻覺得還不夠慘呢。”
這是人天生的惡念,隻是這惡念臭不可聞,半點比不上裘衣輕。
溫玉聽的心酸,握緊了她的手指,小聲問:“你手腕上的傷到底是怎麼弄的?”
九陰拍了拍她的手背,“裘衣輕割的。”
“啊?”溫玉的心一下子就抽緊了,居然是真的?真是嗣王爺……折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