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2)

他是怎麼了?

那血流的將床褥浸透,他還在用力,一句句衝她呢喃,“滾……滾……離開這裡,回你的家去……”

床褥上全是他的血,他渾身在發抖,亂發之中那雙眼睛驚懼的如同一隻困獸,九陰慌忙要去抓他握刀子的手,他卻反應激烈的嘶吼道:“彆碰我!”握著刀子的手自虐式的猛一用力,惡狠狠的捅穿了自己的掌心。

九陰是真驚到了,慌忙站起來道:“我走我走,裘衣輕你冷靜點,我現在就走。”

他現在看起來像是失控了一般,九陰怕刺激到他,倒退了兩步在他驚懼的注視下轉身朝外走去,快走到門口時聽見背後傳來輕微的動靜,不放心的又悄悄回頭偷看了一眼,卻驚的急叫一聲:“裘衣輕!”

床榻上他披頭散發的撥出了插在掌心裡的刀子正在朝喉嚨後紮進去——

九陰來不及多想衝過去雙手去抓他握刀子的手,一隻手卻抓脫了一把抓在了那刀刃之上,她疼的低罵一聲,膝蓋撞在床板上跌跪在他身側,“你瘋了嗎!”

血從她握著刀刃的指縫裡瞬間溢了出來,嚇的裘衣輕停下了握刀的手,“放手!”

她慌忙鬆開握在刀刃上的手改握住了裘衣輕的手腕,奮力的抓著,抓的一掌心的血。

她的血好熱,手指也好熱,抓在裘衣輕的手指上令他劇烈顫抖了一下,忙要甩開她的手,她卻急道:“你彆動你彆動裘衣輕,我的手好疼……”

裘衣輕要掙紮的手頓了住,隻是這一頓,門就被人推了開。

康大夫和止水慌慌張張衝進來,看到榻上的血嚇的臉色白了。

裘衣輕反應更加激烈,嘴裡喊著滾出去,另一隻手要去拿刀子。

“快快!打暈王爺!”康大夫立刻反應過來吩咐止水。

止水二話沒說上前一掌敲在裘衣輕的後頸,他發出一聲低低的吐息,一頭栽進了九陰的肩膀上。

兩個人滿身的汗,滿手的血,他像一隻力竭的困獸安靜了下來,九陰留著血的手在抖。

“夫人!”衝進來的春桃嚇壞了,慌忙來捧她的手,“您的手……”

止水忙將昏過去的裘衣輕從她身上扶開,被到處是血的床褥驚的抽了一口冷氣,卻聽九陰氣虛的說:“拿個碗來,彆把我的血浪費了……”

止水:“……”

康大夫:“……”

係統:“……”

春桃:“夫人胡說什麼!”她急哭了捧著九陰的手問康大夫,“該怎麼止血?康大夫該怎麼替夫人止血?”

康大夫慌忙從外麵將藥箱又提了進來,先替裘衣輕和九陰兩個人止了血,包紮了傷口。

裘衣輕傷的最重,他將自己的左手掌捅穿了,脖子上也劃拉了一道口子,不過好歹沒有傷及性命。

但他聽九陰說完發生的狀況,眉頭就再沒有鬆開過。

“他到底是怎麼了?”九陰抬著手讓春桃替她包紮,蹙眉問康大夫,“為什麼突然反應這麼激烈?跟瘋了一樣。”

“恐怕是……”康大夫替裘衣輕診完脈,站起來臉色凝重的對九陰說:“王爺怕是心疾又犯了。夫人可曾聽外人說過,嗣王爺發起瘋來會殺人?”

九陰驚訝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裘衣輕,“這傳言竟是真的?”她以為是外人不了解裘衣輕以訛傳訛瞎傳的。

“半真半假。”康大夫疲憊不堪的坐在了凳子上,歎了口氣,“王爺確實有心疾,發起病來就像剛才一樣嚇人,但王爺發病隻會自殘傷害自己。”

止水緊抿著嘴,輕手輕腳的在替裘衣輕換好乾淨的被褥和寢衣,又熟門熟路的在床上榻邊將可能會被裘衣輕拿到傷害自己的物件收起來,連床帳上的繩索也割斷拿走了。

康大夫伸手輕輕的撩開了裘衣輕的褲腿和衣袖,他白生生的腿上和手腕上原來不止之前九陰觸摸到的一道疤,有許多淡紅色的老疤痕。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自殘自殺了。

康大夫說當年裘衣輕被從宮裡放出來就處在自殘自殺的狀態,皇帝怕他死在宮中惹來不必要的非議才將他送回的嗣王府。

回嗣王府的頭兩年裘衣輕不是在昏睡就是在發病,那時候他心疾重到一年多沒跟人說一句話,非常懼怕人靠近接觸他,連人聲也不願意聽見,整日整日在嚴嚴實實的房間裡,自殘、絕食、自殺,一遍一遍的折磨自己。

直到他父親的幾個舊臣偷偷來府中見他,跪在門外說他如果現在死了,枉為人子,怎麼去麵對九泉下慘死的父母。

他才開始強迫自己接受康大夫的治療,整整耗了兩年他的心疾才好轉,他這些年從沒有複發,康大夫以為他已經康複了。

康大夫低聲問止水,“聖上到底給王爺喝了什麼藥,或是與王爺說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你不知道嗎?”

止水低頭站在榻前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是我沒用,當時爺被帶進寢宮裡,皇帝派了四個人將我盯死在殿外,我根本沒法行動……我隻記得爺從殿裡出來臉色就很不好,催促著立刻去找夫人,立刻將夫人平安送出宮。”

到底在寢宮中發生了什麼?

九陰看向了榻上昏睡的裘衣輕,他睡夢中猶在掙紮抖動,噩夢纏身。

係統忽然小聲開口說:“宿主,反派這心疾……好像是重度抑鬱症啊,之前他可能也不是好了,而是強迫自己看起來正常康複了。”

“這病怎麼治好?”九陰問係統。

係統立刻給她更新出一大堆密密麻麻的相關資料,看的九陰眼暈,沒好氣說:“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係統委委屈屈收回資料,“按時吃藥,積極配合治療,或者……您給他再喝點您的血試試?”說完閉著眼等祖宗罵它垃圾讓它滾,結果半天祖宗沒開腔。

然後祖宗跟康大夫說了一句,“我剛才讓你們接的血呢?給他灌下去試試看。”

“……”係統。

康大夫和止水還真的聽信了祖宗的話,混了大半碗的溫水給裘衣輕灌了下去。

窗外天光已經大亮,可這屋裡密不透風,昏昏暗暗的還燃著燈燭。

九陰托腮看著榻上的裘衣輕在想,這些年他是不是真的想活下來過?還是為了替父母報仇,為了不讓父親的舊臣失望才活下來的?

她有些想不明白,既然裘衣輕明知入宮的處境,為什麼還要為她來?他明明就不怎麼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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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窗外下起了小雨,冗雜的雨在盛夏時節,叫人發悶。

真悶啊,悶的昏睡中的裘衣輕喘不過氣,他陷在他的夢裡一口一口奮力的呼吸著,呼吸著……

他夢到自己又回到了幾年前的宮中,也是下雨的夜裡他的皇帝叔叔將血淋淋的人拖到了他麵前,那是他在這宮裡唯一親近的人,伺候了他兩年的宮女,他叫她春蟬姑姑。

她是這宮裡唯一一個可憐他的人,她是皇帝的人他知道,可她會在半夜裡偷偷陪著發病的他,哭著小聲的跟他說:“彆喝藥了,尋著幾乎將藥吐了,那藥裡聖上下了不該有的藥,會讓公子的病越來越重……”

沒過兩日她就被帶走,再送回他跟前時她被拔了舌頭,打斷了所有牙齒,剝了皮一般血淋淋的趴在他腳邊。

皇帝問他,“這宮女胡說八道,衣輕你不會信了吧?朕是你的親叔叔怎會害你。你這孩子就是容易被騙,日後千萬不要與這等下人走的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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