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吹動一片葉響,吹動九陰的衣袖, 抖動如烈焰, 她清晰的感覺到裘望安的手在抖, 他出了許多冷汗驚懼的望著不遠處的顧朝, “你怕了?若你想要一直贏下去,就要殺很多很多的人,欺負你的人、不聽從你的人、擋在你腳邊人……至親亦可殺。”
她的聲音又輕又柔,卻讓他越顫越厲害, 他不太明白那話的意思,眼前那個是他舅舅啊……舅舅會欺負他害他嗎?
“你要殺了我嗎?”顧朝慢慢吐出一口氣問,他那雙眼無法從宋燕呢的身上移開, 他也不知自己是在問二皇子, 還是在問宋燕呢,她已不是那個總跟在他身後叫他顧哥哥的小姑娘了。
裘望安被問的手更顫起來, 可他沒有動,沒有揮開九陰握著他的手, 他知道宋姐姐是為了他好, 宋姐姐幫他作弊被舅舅看見, 一定會害了宋姐姐。
“舅舅!”他顫抖著朝顧朝說:“你、你、你會害宋姐姐嗎!”他不要讓任何人害宋姐姐, 舅舅也不行。
九陰眯了眯眼,他好乖呀,如今這些道理他還不明白,他舅舅是不會允許他從一個傻子變回正常人的。
係統慌了,“宿主!您冷靜!不可以!他是男主啊!如果殺了男女主這個世界就崩盤了!您會被強製送出這個世界的!想想您的反派!您還沒有和他雙修呢!”
哦?這樣啊, 怪可惜的。
林子外已經有人跑了進來,聲音很細微,九陰聽了聽卻是兩個人來了,一個停步在了不遠處的林子外,一個衝了進來……
“住手!”衝進來那人撲上來攔在了顧朝的身前,氣喘籲籲的護住了顧朝,“住手二皇子,皇後娘娘來了……”
“你怎麼來了!”顧朝看著身前的人忽然冷了臉,她怎麼這個時候出現了!
哦?
九陰側了側頭看住護著顧朝那人,一個女人,穿著一襲白衣,臉上還戴著遮著白紗的笠帽,將她的臉全遮了住,可她身上的氣息可不是一般配角的氣息。
在這種時刻,護在男主身前,還不露臉的女人,是誰?
而顧朝明顯對她的出現慌了一下,還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九陰,將那女人轉了過去壓低了聲音道:“你怎麼過來了?”
九陰對係統道:“那女的,彆是你們的女主吧?”
係統:“?!”它不知道啊!這是女主嗎?
那女人呼吸還不勻稱,忙向二皇子行禮,卻沒有讓開,“二皇子,皇後娘娘來了,她聽說這山中突然有野狼出沒,正派人進林子裡來找您,若是看見您……”
九陰輕輕挪了一下裘望安的手臂,手指一鬆,那滿弦的箭“噌”的一聲脫手|she|了出去。
裘望安嚇的呼吸一窒。
“小心!”那女人急喊一聲,那支急射而來的箭卻衝她們身側溜了過去。
“嗖”的一聲射向她們身後,隻聽箭入樹乾的聲音。
她們回頭看見她們身後不遠的地方一條花皮蛇被羽箭釘在了樹乾之上。
裘望安的心跳露了幾下,她鬆開了他的手,退開幾步捂著胸口做出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道:“多虧了二皇子箭法了得,獵殺野狼和毒蛇救了我與顧國舅。”
裘望安傻愣愣的站在那裡看她,根本沒有明白過來她是什麼意思,如今該怎麼辦。
林子外傳來侍衛的聲音,在找尋二皇子,用不了多久就找進來了。
九陰抖了抖了衣袖也沒躲避的意思,反正她就說在河邊乘涼遇上野狼被追趕至此,才被二皇子挺身救下就好了。
她有的是謊話對付,就看看顧國舅那位白衣姑娘怎麼解釋她在此地。
顧朝站在那裡看著九陰,又看身前的白衣女子,手指慢慢攥了緊,她太沉不住氣了,若是讓外麵的貴女和夫人們看見她和他一起出了這圍獵場,他還怎麼利用她去接近裘衣輕,懷上裘衣輕的孩子?這不是要讓全天下都知道她和他關係曖昧不清嗎?
他又鬆開手指道:“虛驚一場,多謝二皇子出手相救,圍場之中嗣王妃和這位姑娘不便出現,還是在侍衛趕來之前先行離開圍場的好,我送兩位離開。”
“那倒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顧國舅護送這位挺身相救的姑娘吧。”九陰掃了一眼那白衣女子,朝對麵林子外走去。
“宋姐姐……”裘望安不知所措的叫了她一聲。
她回過頭來對他說:“二皇子不必擔心我,還是去看看趙公子傷勢如何。”
她走出了林子剛想找個僻靜的地方用白紙符回到河邊,卻聽有人恭謹的叫了她一聲:“嗣王妃。”
她扭頭瞧見了大樹之後繞出來的一個人,藏青色長袍,緊繃繃的臂膀,生的那叫一個英姿勃發,正是白微的哥哥白少卿。
方才她聽到來了兩個人,一個是白衣女子,一個停在了林子外,原來是他啊。
他上前兩步與她行禮道:“在下白少卿,方才聽見林子裡有狼叫聲便趕了過來,沒想到遇見了嗣王妃,這山林之路多有毒蛇蟲蟻,不大安全,若是嗣王妃不介意,在下護送您到山下的河邊。”又道:“嗣王妃放心,在下跟在您身後幾步之外,不會逾理。”
九陰收回白紙符對他笑了一下,“我認得你,方才我和你妹妹還說起了你。”
“哦?”白少卿禮貌的低著頭笑道:“不知微兒與嗣王妃胡言亂語些什麼,還請嗣王妃多擔待,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九陰目光溜溜的掃在他的肩背腰身上,雖說氣味不行,但他身材是真不錯,便是包裹在衣服下也能瞧出來,一看就是日日苦練,體力不一般,“也沒說什麼,我隻是與她說這麼多的子弟裡我一眼就瞧見了你,白公子英姿勃發,膚色也漂亮極了。”
白少卿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抬眼瞧她,又慌忙低下頭去,耳朵根不自覺的紅了起來,“嗣王妃……過獎了。”嗣王妃……這是何意?
係統歎了口氣,何意?泡你的意思。
“這山路難行,不知道能不能勞煩白公子扶我下去?”九陰朝他伸出了手,想捏在他硬邦邦的臂膀上。
白少卿紅著耳朵僵站在了那裡,想去看她卻又不敢看她,聽她聲音帶著笑意的問他,“你難道不是來替父報恩的嗎白公子。”
她的聲音……好生嬌媚,當真如春燕呢喃,“白公子”三個字聽在他耳朵裡叫他連臉也紅起來。
“是,在下是來替父親謝過嗣王妃。”他愈發的不敢去看她,腦子裡卻自動浮現出她下馬車時的樣子,紅衣黑發,膚白似雪……
他在心裡低罵自己一句亂想什麼東西!忙又道:“在下不敢逾理。”慌從腰間抽出馬鞭,將一端遞給她,“嗣王妃扶著這個,在下扶您下山。”
九陰瞧了一眼那馬鞭。
係統小聲嘟囔道:“人家是正人君子,宿主就不要……打人家主意了,要是讓反派知道……”
她又不與這人雙修,不過是開心開心,她隻與裘衣輕雙修,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她伸出細白的手指慢慢握上了那馬鞭,手指絞著馬鞭往前挪了一寸,就停在與他手指相隔兩指的距離,輕輕拽了一下,“白公子可要扶好我,若害我摔了,你可是要賠的。”
白少卿被她拽的手臂往她懷裡伸了伸,隻覺得馬鞭仿佛生出溫度裡,低著頭喉結動了動,目光隻敢在她紅色的裙擺上來去,“在下不會摔著嗣王妃的。”
他牽著馬鞭小心翼翼往前走,才剛走兩步就聽見山下河邊傳來了人聲,居然是他父親的聲音。
他忙抬眼看過去,隻見他父親和妹妹全來了河邊,正要上山來。
九陰也瞧見了,不悅的“嘖”了一聲,這太傅老兒怎麼也過來湊熱鬨了?他那麼大年紀了來乾嘛。
一行人匆匆忙忙的趕過來,老太傅瞧見兩個人手上的馬鞭頓時沉了臉道:“微兒,還不過去扶嗣王妃?”又瞪了一眼白少卿,這若讓王爺知道少卿單獨和王妃在一起,那還了得?雖說是事出有因。
白微忙上前扶九陰,九陰掃興至極,看了一眼老太傅,“大熱天兒的,太傅不在府中歇著,來這裡做什麼?”這報恩就不必了。
老太傅拱了拱手低聲道:“王爺不放心王妃,特命老臣前來照看王妃。”
裘衣輕?他派了白太傅過來?他病好了?可以跟旁人會麵說話了?她有什麼可不放心的,她好得很。
九陰點開係統欄掃了一眼,裘衣輕的狀態居然還是“氣”,他怎麼一直在生氣啊。
一行人下山到了河邊,老太傅還謹慎的分了兩路,讓白微先扶著她回席位,他和白少卿等一會兒繞到馬場門口再過去,免得叫人懷疑。
果然是他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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