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衣輕垂著眼沒說話。
法華寺的大師起身道:“不如嗣王爺卜一支卦?”他呈著掛簽上前來,遞給了裘景元。
裘景元接在手裡也道:“這法華寺一向靈驗,衣輕試試看。”他剛想遞到裘衣輕眼前,皇後身邊的裘望安好奇的湊過來,撞在了他的手肘上。
“父皇、父皇抽一個。”裘望安好奇道:“兒臣……也想……”
他撞的裘景元胳膊一抖,手中竹筒裡的掛簽就掉出來了兩根,他有些不快的皺了皺眉,看了一眼皇後,不是說近來他有所長進了嗎?怎麼反而越來越不懂規矩,沒大沒小。
“兩根!”裘望安笑盈盈的低頭將掉在地上的掛簽撿了起來,“父、父皇一根,兒臣……一根。”他雙手呈了一根掛簽給裘景元。
裘景元聽著他說話心中便煩躁起來,他此生無一敗事,最大的敗事就是生了他這個癡傻的兒子,連一句利索話也說不了。
皇後訕訕的拉住了裘望安,低聲道:“安兒,不可如此。”她心中也不快,安兒再癡傻也是她的兒子,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聖上厭嫌他,她卻是不能,況且安兒最近騎射方麵是真的有所進步,說不準哪日真的能好起來。
“讓貧僧看看二皇子的掛。”大師笑著伸手,先接過了二皇子的掛簽,看了一眼對皇後與聖上道:“這是上上大吉之掛,二皇子會遇一仙人點破迷津。”
皇後眼睛亮了一下,這是說安兒會遇到一個仙人治好他的癡傻?她想再問,卻知道聖上不喜歡在眾人麵前提及安兒癡傻之事,便想著過後再細問。
大師又接過了裘望安遞給聖上那支簽,看了之後先是皺了皺眉,後又笑著道:“這也是一支大吉的上上簽,隻是……”
裘景元看了一眼那支簽,這等求神拜佛之事他曆來是隻信好的,不信壞的,比如他才是真龍天子,他登基之後各地所現的祥瑞之兆,誰不喜歡聽吉利話,“隻是什麼?”
大師笑著道:“隻是這是一支得子的上上簽。”
“得子?”裘景元倒是沒料到,他已經過了不惑之年,馬上就要邁入半百了,卻是一支得子的簽?
“是聖上。”大師將簽遞給他,“簽上說,得此簽者三日之內必得麒麟之子。”
這可真是一支他求了十幾年的上上簽,裘景元接在了手中,若是在七八年前得此簽他還會信,但現在……他自己都想笑,與他伴駕前來的隻有皇後,皇後已年過四十,還能得子?
他正瞧著簽,輪椅裡的裘衣輕忽然栽頭昏倒在了地上。
“相公!”九陰忙快了兩步過去,一把扶起了他,他已經臉色慘白慘白的昏了過去。
站在那裡的皇帝和皇後卻不覺得驚訝,仿佛他昏迷已成常態,隻是吩咐扶他下去歇息,叫太醫去替他診脈。
九陰一句話沒有說,換來止水背著裘衣輕離開了大殿,去往安排給他們的禪房。
太醫過來診脈,也沒有什麼大用處,隻說讓他多休息,是太過勞累昏過去了。
雖然裘衣輕早跟她打過招呼,可如今看著裘衣輕昏迷不醒的樣子她還是氣怒異常,殺了狗皇帝也不解氣!
她讓歡好站在外室,抽出了小匕首,剛想劃拉開自己的手腕放血給裘衣輕喝。
手腕卻是一涼,裘衣輕的手指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嚇了她一跳,再看榻上的裘衣輕,他還是閉著眼一副昏迷的樣子。
他……他是在裝昏迷?
門外有人叩門,裘衣輕瞬間就將手收了回去,還是那副昏迷的樣子,仿佛剛才……抓住她手腕,隻是她的錯覺。
“嗣王妃,皇後娘娘請您過去用午膳。”門外來的是皇後的親信桂月嬤嬤。
歡好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卻聽嗣王妃道:“王爺病重,我無心用膳,去同娘娘說我不過去了。”
她急的絞進手帕,桂月嬤嬤在外又道:“娘娘知道王妃擔心王爺,但今日是聖上的壽誕之宴,您得替王爺去的,不去不合規矩,且娘娘在等著王妃您呢。”
這話是非要她過去不可了。
九陰瞧著榻上昏迷的裘衣輕,歡好耐不住的在外勸她道:“王妃不去隻怕聖上會不悅,怪罪您不懂規矩,還是……”
“是姑姑想去吧。”九陰冷笑了一聲,轉頭看住了她,扶著床榻站了起來,“既然姑姑這般想去見娘娘,那我也不好壞了娘娘與姑姑的會麵。”
去,皇後這麼一定要召見她,定是有什麼所圖,怕是要見歡好問明裘衣輕的狀況,她與裘衣輕演了這幾天的戲,不能壞了裘衣輕的計劃。
她扶著春桃帶著歡好出了禪房,要去往用膳的大廳,在快到大廳時就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是男主顧朝和女主宋燕音的味道。
可她踏進大廳裡,卻隻看到了顧朝,沒有見到宋燕音。
宋燕音居然沒和顧朝黏在一起?
她拜見過皇帝和皇後,被白微拉去了與她同坐。
白微笑著跟她介紹她周圍坐著的幾個貴女,皆是與老太傅交好的大臣之女,對九陰十分的尊敬友善,九陰從進殿到開宴席就沒聽到一句閒話,或是不好聽的話。
她猜這些貴女應該都是裘衣輕父親舊臣的家眷,被裘衣輕安排來和她同坐同玩,怕她聽到什麼閒話不快的與人撕扒起來。
周全的簡直將她當成金絲雀,圈在了他的安全地帶裡。
這宴席是狗皇帝吃齋的宴席,全是素的,一點兒葷腥都沒有,九陰看著就沒胃口,什麼素丸子、素肉,誰要吃素啊。
春桃知道她的口味,便小聲道:“夫人不想吃便不吃,奴婢給您帶了府中的吃食,有鹵牛肉和蹄髈,隻是不好在這裡拿出去,等宴席散了咱們回屋吃。”
九陰這才稍微舒心一點,還是春桃懂她。
春桃又從提著的飯盒裡端出了乳酪和一碟子果子,“夫人先吃這些墊墊底。”她就知道夫人會吃不好,特意帶了甜點來。
九陰的目光落在那盒果子上,盒子下麵墊著冰,上麵居然是一層紫紅紫紅的凍葡萄。
“哇,王妃這是在哪兒得的葡萄啊?”旁邊李將軍家的小女兒李琪驚訝的瞧著她的葡萄,“我隻在宮中吃過一次,我爹說葡萄比金子還貴,還難買到,王妃竟然帶來當點心吃?還是冰的哎。”也太會吃太奢侈了吧。
九陰看著那葡萄也有些驚訝,側頭問春桃,“何時弄來了葡萄?是我嫂子又送的嗎?”
旁邊的白微但笑不語。
春桃小聲道:“哪兒是宋少夫人,是爺不知哪裡尋來的,昨夜就讓奴婢凍上了今日帶給您,給您消暑解渴用。”
“裘衣輕?”九陰驚訝不已,“他……怎麼知道我想吃葡萄?”他不是整日不出府的嗎?在哪裡尋來的?
白微笑著意有所指道:“我聽說京中有貴人派人去尋葡萄,千裡迢迢晝夜兼程,累癱了好幾匹寶馬,才運了兩筐葡萄來,可路上就已經壞了一筐,花了大心血大手筆,最後卻隻得了半筐的葡萄,這葡萄可真真比金子還要貴。”
是嗎?
九陰看看白微,又看盒子裡的葡萄,裘衣輕派老太傅去給她找葡萄了?
“這也未免太勞師動眾了。”李琪驚歎道:“我隻聽過一騎紅塵妃子笑,沒想到還有人如此的奢侈。王妃這葡萄是從那貴人手裡買來的?”
九陰捏了顆葡萄塞進嘴裡,又冰又酸甜,她滿嘴沙沙的果肉,甜的她藏不住笑,與那李琪道:“我也不知我相公是哪裡尋來的,他也真是的,我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想吃葡萄,他就巴巴的尋來了。”
係統忍不住笑道:“宿主這話說的可真……婊裡婊氣的。”
她將盒子抱到跟前心裡美滋滋的,裘衣輕對她這麼好的嗎?那若他做了皇帝,也且不是個昏君?
她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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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好像起風了,吹的樹葉沙沙,竹林波動。
眾人都在大殿中用膳,沒有人注意到一個穿著和九陰一模一樣衣服的女子被歡好扶著走上回廊,走去了裘衣輕的禪房。
門口站著的止水剛要攔,。
歡好便急道:“快將門打開,王妃喝了些果酒便醉了,塞了滿身,我扶王妃進去收拾一下。”
止水瞧了一眼,那女子醉昏在歡好的肩上,隻看得見半張臉,和一身的酒汙,那半張臉確實是王妃,他沒敢再亂看,伸手推開了房間。
歡好急忙扶著王妃進了禪房,急的仿佛後麵有人在追她,一進去就將房門關上了。
那女子立刻從她肩頭起來,警惕的看了一眼屋外,半點醉意也沒有,拉著歡好快步進了裡間,看見榻上還在昏睡的裘衣輕鬆了一口氣,小聲說:“有勞姑姑了,還請姑姑在門外看著門千萬彆讓止水或者其他人進來。”
歡好點了點頭,放下了簾幔,快步退出了禪房,在外與止水道:“王妃醉了,讓她歇一會。”
止水應了一聲。
這屋裡可真靜了,靜的可以聽見不知道哪裡傳來是誦經聲。
那女子小心翼翼的走到榻前,停在了裘衣輕的床邊,慢慢的扶著床榻坐了坐下,手抖的厲害,心臟也跳的厲害,她隻能如此了,她要成為人上人,才能報仇,要成為人上人隻能利用日後會除掉皇帝的裘衣輕,他是最有可能成為下一任皇帝的人了。
她緊張的慢慢解開了自己的衣帶,脫掉了自己的外袍,手指僵冷僵冷的俯下身去掀開了裘衣輕的被子——
一隻蒼白的手忽然抬了起來,一把扼住了她的喉嚨,好涼,涼的沒有人的溫度,涼的她渾身一僵,隻見榻上昏迷的人睜開了眼睛,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毒蛇一樣盯著她,沒有溫度的笑了。
她嚇的張嘴要叫人,裘衣輕抓著她的脖子猛地一拽,另一隻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巴。
“噓。”他低低輕輕的與她道:“千萬彆說話,不然我會控製不住自己殺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裘狗的病嬌是這樣的:嬌給了九陰,病給了彆人。
宋燕音:你不是昏迷了嗎??!
明天我爭取還加更!(爭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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