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越來越大了,刮的天也變了,方才還晴空萬裡這一會兒工夫就陰了。
歡好候在門外約摸著時間,按照娘娘和宋姑娘商量好的時間,隻要守著幾刻鐘的時間就夠了,她隨便找了個借口匆匆離開,逃似得往皇後娘娘的禪房去。
如果猜的沒錯,止水輕易是不會進去打擾嗣王爺昏睡的,除非有什麼意外,但願一切順利直到嗣王爺自己醒來發現身邊睡著的宋燕音,這樣連他自己怕是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鬨將起來娘娘才好開口說顧及宋燕音的名聲,讓她委曲求全的與嗣王爺做側妃。
娘娘答應過,隻要這件事辦成了就準她出宮回老家去,她等的盼的就是這一天。
她避開人躲進了皇後娘娘的禪房中,直到見到接應她的人,進了那間屋子突突跳的心才算安定下來,低聲對接應她的嬤嬤道:“去回稟娘娘,成了,娘娘那邊留嗣王妃越久越好。”
最好是能留到嗣王爺自己轉醒過來,宋姑娘鬨起來,皇後娘娘再帶著嗣王妃和這一大乾的人過去,逼的嗣王妃阻止不了什麼。
她吐出一口氣坐在了屋中,聽見窗外呼嘯的風聲中卷著遠遠近近的梵音之聲。
是誰在誦經?
風掛的滿山的樹抖動。
等歡好走了有一會兒,止水才忙一把推開門進了房間,低叫一聲:“爺。”
寂靜的房間裡,裘衣輕已經醒了,他坐在榻上還穿著那身黑色的正服,金冠之下散了一些碎發在耳側,他的腳邊是已經昏過去的宋燕音,地上還扔著一塊已經乾了的手帕。
止水過去先將手帕撿了起來丟進了房中的香爐之中,這手帕上浸著康大夫配的迷藥粉,爺用過之後要儘快燒掉。
他又擰了一塊乾淨的手帕過去呈給裘衣輕,“爺,擦手。”
裘衣輕接在手裡慢慢的擦著每一根手指,不止是擦他手上迷翻宋燕音的迷藥,還擦捂過她嘴巴的地方,他一直瞧著昏迷的宋燕音,邊擦邊問止水:“你覺得她與夫人像嗎?”
止水看了一眼,“樣貌上是有一些相像,但隻是那麼一點點,多看兩眼就不像了。”
裘衣輕抬手將帕子扔進了他懷裡,“不像,半分也不像。”
止水接住帕子忙跪下道:“是,爺說的對,是屬下眼拙。”
“若以後誰再說她與夫人相像就該將眼睛挖了。”裘衣輕側身躺回榻上,“拖進內室去吧。”
止水應了一聲,上前將昏迷的宋燕音拎起來拎進了內室。
之後是一片水聲,他也沒提宋燕音脫衣服,直接將她丟進了浴桶裡,在浴桶裡倒進了康大夫給的藥水。
裘衣輕躺在榻上聽著外麵的風聲,手指間玩著九陰丟在榻上的小匕首,自言自語一般的道:“外麵起風了,不知道夫人在做什麼。”
“爺說什麼?”止水沒聽清的探頭出來問,見他指尖玩著匕首的刃心驚膽戰的。
“可囑咐了白微看好夫人?”裘衣輕望著門外沙沙抖動的樹影。
“爺放心,白小姐定是會看護好夫人的。”止水道:“老太傅和李將軍家的公子都在,有什麼事必定會護夫人周全,不會有事的。”
刀刃劃過他的手指,他皺了一下眉瞧見手指湧出了一珠血粒,將流血的指尖含進了嘴裡,他自然知道夫人不會有事,他是擔心她與旁人走的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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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殿中,九陰將葡萄和點心吃的差不多了,眼看著外麵天陰下來,這宴會就是不結束。
歡好從起風的時候就不見了,說是去給她取披風來,一去就沒再回來。
九陰吃的百無聊賴,這些皇家貴族們一頓飯竟吃了一下午,眼看外麵暮色四合,日落西山,廳裡都掌上了燈。
她有些坐不住的想起身,剛一動身,那邊皇後娘娘就笑著朝她招了招手,“來,到本宮這邊來。”
這是要將她看死了。
九陰扶著春桃過去,皇後拉著她的手溫溫柔柔的笑道:“坐悶了吧?本宮也悶的很,聽說法華寺外的夏涼亭那一片到了夏日就流螢漫天漂亮的很,隨本宮去走走,賞流螢吧。”
瞧她想拒絕,皇後直接起身拉著她又道:“你莫擔心嗣王,讓他安靜的睡會。正好聖上帶著安兒他們在南山野獵,安兒近來騎射進步不少,咱們一塊去瞧瞧。”
九陰瞧著皇後,這些達官貴人們可真偽善,這邊吃著齋,那邊打著獵。
她點開係統欄看了一眼裘衣輕的狀態,生命非常穩定,狀態欄寫著:思。
思什麼?他是醒著的,看起來沒什麼大事。
九陰便配合的將戲唱下去,點了點頭隨從皇後去看流螢。
白微也立刻起身笑著娘娘偏心,這樣的美景也不帶她們一同去。
最後是一大乾的貴女隨同著皇後一起散了宴會,去往法華寺外的夏涼亭。
不知是天陰,還是山中天黑的快,她們到時已經擦了黑,一路上都掌著燈,隻是山風太大將風燈吹的“吱呀吱呀”搖晃,晃的光明明滅滅,照出一地樹影花動。
一群衣香鬢影的貴人被風吹的受不住,可皇後攜嗣王妃安坐在涼亭裡沒有要走的意思,她們也不能走。
這麼大的風哪裡還有什麼流螢瞧。
九陰也不急,耐心的陪坐著,看著皇後被吹的發冠晃蕩卻在硬撐。
皇後找話的詢問野獵那邊的狀況,小太監一來一回的稟報,說是二皇子獵了一頭野豬和幾頭鹿,隻他獵的最多。
皇後喜形於色,雖然安兒的癡傻和口吃沒有好起來,可這幾日他的騎射卻是出乎意料的出色,是比常人還要厲害。
九陰接過春桃遞的點心塞進嘴裡,心道:如今尋常人也不如裘望安的武力值高,她最近將裘望安喂養獲得的靈氣全點在了武力上,他現在的狀態是——
口語負一百。
腦力負五百。
武力正五百加。
這正五百足夠他勝過那群子弟。
“聖上呢?”皇後笑著問那小太監,“聖上可是瞧見了那頭野豬?今日聖上可得好好獎賞安兒。”
小太監陪著笑臉道:“回娘娘的話,二皇子衝的太猛險些驚了聖上的馬……”
皇後的笑容就沉了。
“萬幸聖上勒住了馬,並無大事。”小太監忙道:“隻是聖上覺著風大,他身子乏累,便沒再下場,去了溫泉泡湯了。”
皇後慢慢收起神情來,眼底難免落寞的訕笑道:“沒事便好,聖上沒事便好。”她心裡那麼一點點希望也滅了,她在期望什麼呢?對於聖上而言安兒騎射再好有什麼用,他依舊是個傻子,不能繼承聖上的大統,不能成為他寄予厚望的皇子,他依舊是那個讓聖上丟儘顏麵的敗筆,沒有半點喜愛。
她這個皇後做到今日何嘗不是舉步維艱,若非如此她又何必費儘心機安插宋燕呢去裘衣輕那裡借種,隻可惜如今看來宋燕呢連圓房也做不到。
但願宋燕音不要讓她失望。
風吹動她的步搖,叮當作響,她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山脈側頭對九□□:“天公不作美,看來今日是瞧不成流螢了,不如回去用晚膳吧,本宮瞧你中午沒怎麼吃,定然是餓了。”
又吃?
九陰想她是真沒什麼話找了,這才剛結束宴席來這裡半個時辰?
皇後起身又吩咐小太監,“聖上可用過晚膳了?你去瞧瞧,聖上若沒用就送去溫泉,彆讓聖上空著肚子泡湯。”
小太監應了一聲匆匆往溫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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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華寺的溫泉就在寺中,是一處室外的天然湯泉,往年裘景元來必定會在這裡泡幾趟,他不喜有人跟著,所以湯泉所在的院子一早就清空,守上了人。
他隻帶了個親信善德進了院子泡湯,方才在寺外他吃了些烤爐鹿肉又用了些酒,泡了一會兒覺得酒意上頭,身子也鬆乏了,竟泡著泡著睡著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被冷風給撲醒了,便喚了善德,扶著他去湯泉旁的禪房更衣休息。
剛走到門口,善德便笑著輕語道:“聖上,方才您睡著的時候,國舅顧大人差人給您送了一份小壽禮,就放在這禪房裡,奴才沒敢驚動您。”
“小壽禮?”裘景元道:“顧朝是送過壽禮了吧?怎麼又送一份?”
善德低眼笑著:“您瞧了就明白國舅的心意了。”他推開了房門。
房中點著一盞幽暗的燈火,剛一跨進去裘景元就聞到一股子奇異的香味,像是花香又像是說不清的……體香。
“什麼味道?”裘景元越往裡走,香味便越濃鬱,且越聞越奇特,仿佛催著他的酒意一點點上頭一樣,讓他想多聞兩口,他尋著香味走進去,在床帳之外站住了腳步。
床帳外點著一根紅燭,映襯的床帳紅影晃動,那裡麵躺著一個人,一個女人。
他伸手挑開床帳瞧見榻上躺著的那個女人,她隻穿了薄如蟬翼的一層紗衣,一根係帶係在胸前,胭脂紅的紗衣下幾乎可以瞧清她的身子,白如羊脂玉一般,且奇香湧動。
這香味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溫泉熱潮潮的氣息在這房中湧動,她身上那股子奇異的香味一陣陣的勾在他鼻翼間,不知是不是酒意正濃,他竟是被勾出了滋味。
他借著光看清榻上女人的長相,似乎和……誰有些相像?可他又記不太起來。
顧朝給他送來的?
“她是睡著了嗎?”裘景元伸手輕輕碰了碰那女人的臉頰,手指剛一碰到她潮紅的臉,她忽然就顫了一下,呻|吟|出了聲,也不睜眼,仿佛喝醉了一般抓住了他的手。
“熱……救救我……”她抓著他的手在榻上拉扯起自己本就單薄的紗衣。
裘景元的手被她抓的酥麻了一下,從前也有大臣送來過侍寢的女子,但從沒有一個是這種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