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身份,就沒有地位, 那就沒有話語權。賈元春現在就是如此, 空有一個大年初一出生,空有一個要當貴人的流言。她的父親賈政並不是高官, 她的母親王夫人看似出生大家族,但是賈元春也不可能多依靠王家。
若是榮國府就隻有賈元春這麼一個嫡女, 等賈元春長大入宮, 皇帝琢磨著納了她就納了她。畢竟皇帝還得處理那些大家族, 賈元春正好就是一個突破口, 能利用賈元春挖出榮國府在宮裡埋的人。
皇帝一點都不喜歡那些人在宮裡埋人, 哪怕明知道不能杜絕這種情況,但也得挖掉一些人。特彆是榮國府這樣勳貴在宮裡的人,榮國府曾經站隊廢太子,誰知道他們留在宮裡的人,到時候會不會異想天開想要支持廢太子上位。
又或者是有的人已經成為廢太子的人了, 即使廢太子被圈禁, 不代表廢太子就沒有舊部。
皇帝不可能冒這個險,不可能讓他們繼續留在宮裡。
而榮國府的人卻還想著依靠那些人多幫襯賈元春,賈元春現在還沒有接觸過那些人,卻也知道一些事情。
賈元春轉頭就去了賈寶玉那邊,沒有想著去看看賈迎春,沒有想著要低頭。神女奇跡什麼的, 賈元春沒那麼看好賈迎春, 心想自己也是大年初一出生的啊, 還有一個銜玉而生的弟弟,二對一,有什麼了不起的啊。
“姑娘,喝口水,潤潤嗓子吧。”抱琴見賈元春麵色不好,便給她端了一杯茶。
賈元春已經進屋,脫了套在外麵的披風。
“先看看寶玉吧。”賈元春道,她最近很喜歡看賈寶玉。
賈寶玉是小,也會哭泣,但是有乳母在,也不用她多照料,等賈寶玉被抱她的麵前時,基本都很乖巧。就算賈寶玉中間餓哭了,也有丫鬟奴仆照顧,賈元春倒是沒有需要憂心的地方。
王夫人每天都有過來看一看,其實她不是特彆想過來。可總得做做表麵功夫,要是她都對銜玉而生的兒子不好,又怎麼能指望彆人關心賈寶玉,彆人也會認為賈寶玉是不是不好。
所以王夫人不但要過來看賈寶玉,還得做出很關心賈寶玉的模樣。
正因為王夫人頻繁過來,經常看賈寶玉。賈珠也看到王夫人各種關心賈寶玉,便想著母親到底更疼愛幼子。賈珠根本就不知道王夫人心裡根本就不喜歡賈寶玉,還想著 她怎麼就生下這樣的孩子。
“怎麼了?”王夫人過來時瞧見賈元春臉色不好,問了一句。
“嘉和過來了。”賈元春道。
“哦?”王夫人看了看賈元春,“怎麼還待在這邊,不過去看看你嘉和妹妹嗎?”
“不必了。”賈元春皺眉,不大開心地道,“安遠公夫人似乎不喜歡我們跟嘉和走近,隻讓我過來陪陪寶玉。”
人們說話的時候就是如此,下意識都是撿對自己有利的說,賈元春也是如此。在王夫人的麵前就說出這樣的話,仿佛安遠公夫人有多厭惡她似的,對她十分不好。
王夫人一聽這話,果然跟著不高興,“她是當今陛下的舅母,自然不同。既然她不願意你跟嘉和走近,那就彆過去了。”
隻是王夫人還是更希望賈元春能跟賈迎春多走近一些,畢竟嘉和縣主,那才是真的有福氣的。而賈寶玉是一個災星,就是賈元春的有福氣有大造化,也是她這個當母親的營造出來的。
王夫人知道賈元春的有大造化有多麼水,有多麼假。
偏偏在這個時候,王夫人又說不出讓賈元春過去找嘉和縣主的話,彆人都那麼不喜歡他們過去了,他們再過去做什麼,還不是惹人厭煩麼。
所以王夫人就不讓賈元春過去了,還想著賈迎春背後有安遠公做靠山果然就不一樣了。
王夫人他們也不想想,賈迎春才多大啊。要是他們不過去找賈迎春,還指望一個小孩子想到他們啊。
即使賈迎春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也不可能過來找王夫人,也不可能找賈元春。
賈迎春正待在邢夫人的院子,邢夫人從來就沒有帶過孩子,賈迎春跟邢夫人也不熟。這就導致兩個沒有什麼話可以說,邢夫人乾脆讓人端糕點上來,讓賈迎春吃些糕點。
邢夫人認為這樣的做法最不容易得罪人,就是給的糕點,也是好消化的,省得小孩子不好消化。
“吃吧。”邢夫人給賈迎春拿了一塊糕點,放在她的手上,“府上的院子還給你備著,估計你也用不上。”
邢夫人心想賈迎春命好,成了安遠公府的外孫女。因為這一層關係,賈老夫人還說要給賈迎春換一個新院子,得重新整修一下。
嗬,那不過就是因為賈迎春之前是庶女,住的地方沒有那麼好。還有就是換一個院子,省得人家想到賈迎春曾經在那邊受到乳母和丫鬟的虐待。
“吃一點。”賈迎春拿著糕點,院子不院子的,她才不敢呢。
“你這麼小,跟你說,你也不明白,跟你外祖母住吧,彆回來。”邢夫人看著小嘉和吃糕點的模樣,便覺得這個小孩子挺可愛的,讓人忍不住說幾句話,不想讓她過來受苦。
以賈迎春現在的身份,確實也不會受多大的苦。可是府上的那些丫鬟奴仆,私下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模樣,一個個都十分多嘴,有很多閒話。
“好。”賈迎春點頭,當然住在安遠公府,才不住在複雜的榮國府。一個個都不大喜歡她的,她待在這邊做什麼,她沒有想過要成為萬人迷,但也不想總是被人白眼。
她在榮國府根本就不像是主子,要是她以縣主的身份回來,要是沒有多打賞那些奴仆,那些奴仆是不是也會說閒話。說她都成為縣主了,怎麼還那麼小氣,都不打賞他們。
指望一個小孩子打賞他們,他們是不是想太多了、還是他們覺得他們可以從她這邊隨便拿東西,而她都當做看不見。
這不可能的,她不是賈寶玉,也不是薛寶釵。賈寶玉能縱容襲人等人拿他的銀果子,薛寶釵出生商戶有銀錢打賞他們。賈迎春就算有銀錢,也不隨便打賞他們。
奴仆伺候主子,那本就是應該的,主子打賞一些給他們,就接著。主子沒有打賞的時候,也不應該多話。
賈迎春抬頭看看邢夫人,邢夫人摳也正常,手裡沒有多少銀錢,又沒有掌管中饋,沒有油水的活計。不摳一點,以後老了怎麼辦啊,賈璉又不是邢夫人親生的、彆人隻看到邢夫人的摳,卻沒有看到她在榮國府活得多麼艱難。
賈迎春輕輕地拍拍邢夫人的手,從袖子裡抓出幾顆珍珠給邢夫人,“送母親的。”
謝嬤嬤正走進來,就瞧見賈迎春從袖子裡抓出幾顆珍珠。縣主還是悄悄地把東西藏在袖子裡了,他們每一次都仔細查看,可是縣主還是有本事悄悄地抓著藏著。
小孩子就是這樣子,總能悄悄地藏起東西。
謝嬤嬤心想估計縣主看著彆人送她珍珠,就覺得珍珠適合送人,所以就總喜歡拿著珍珠送人。珍珠小,又好抓,一抓還能抓好幾個,還能藏在袖子裡,藏在荷包裡。
“謝謝小嘉和了。”邢夫人接過珍珠,沒有那麼矯情,沒有說不接。
賈迎春是嘉和縣主,皇帝和太後他們一定沒有少賞賜嘉和,邢夫人清楚。有的東西對於她是極為珍貴的,對於彆人就可能跟路邊的大白菜似的,沒有那麼值錢。
邢夫人收好珍珠,這些珍珠看上就很不錯,到時候做朱釵,還是賣了,都是很不錯的選擇。
安遠公夫人和賈迎春在榮國府用了午飯之後,就沒有在榮國府多待,安遠公夫人直接帶著賈迎春就走了。什麼在榮國府午睡一會兒,那當然不可以,太浪費時間了,還不如回安遠公府休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