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遠公府, 賈迎春還沒等到她親娘過來看她,就等到了榮國府的人。原來是賈寶玉身邊的人, 說是過來找嘉和縣主要果子的, 還說之前已經說好的了。
誰跟他們之前說好的了, 賈迎春就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跟賈寶玉說好的。
賈迎春當然不可能給那個小廝果子帶回去,見都沒見那個小廝。而是讓謝嬤嬤帶了一小籃子的草莓到榮國府。
謝嬤嬤直接去了榮慶堂,她本是太後身邊的人, 就算現在到了嘉和縣主身邊。那她也是有品階的女官,她可不想聽那些下人糊弄她。
“老夫人若是想吃果子,讓人說一聲就好, 縣主自會給您一些。隻是這寶玉不寶玉的,都是平輩,要吃這些東西,也不是不成。”謝嬤嬤道, “隻是縣主隻有一個人,哪裡種得過來。縣主也不是果農,就是太後娘娘也未曾讓她種些什麼。”
謝嬤嬤就差指著賈寶玉說賈寶玉不像樣,彆說賈寶玉還小。像榮國府這樣的人家,六歲多的孩子, 也不算太小了。他們這樣人家的孩子,三歲都要開始啟蒙了,六歲已經上學堂了。
那些人還那麼聽賈寶玉的話, 讓去安遠公府就去, 讓找嘉和縣主要吃的就找。
可見賈寶玉平日在榮國府的時候就是被寵著的, 各種欲望都有得到滿足,所以那些奴仆才那麼聽賈寶玉的話。
謝嬤嬤見到賈寶玉那麼得寵,就想到賈迎春當年在榮國府受到的待遇,一個主子還被乳母和丫鬟虐待呢。
賈老夫人聽到謝嬤嬤的話,很是生氣,氣賈寶玉身邊的人去安遠公府,也氣謝嬤嬤不給她麵子。可是她也沒有辦法,謝嬤嬤曾經是太後身邊的人,又能時常進宮,他們這些人還真不能隨意得罪謝嬤嬤。
“寶玉還小,不懂事。”賈老夫人道,“回頭便讓人好生教導他。”
“那些草莓也就是送進宮,還有就是縣主的一些親戚,旁人都沒有。”謝嬤嬤又繼續道,不管賈寶玉小不小,這些事情都得說,“若是自己不喜歡吃,給丫鬟吃也沒什麼,彆把彆人的也要過去。還是說在他眼裡,縣主種的果子隻配給下人吃。”
謝嬤嬤不是榮國府的人,又跟賈老夫人沒有交錢,根本就不可能給對方麵子。特彆是榮國府這些年也沒送什麼東西給嘉和縣主,基本的月例都沒有,這讓謝嬤嬤心裡也有火,仿佛嘉和縣主就是榮國府不要的。
彆說安遠公府什麼都有,也彆去說皇家疼寵嘉和縣主,這都得另外算。
謝嬤嬤逮著機會就得說,反正她現在也不算是不敬賈老夫人,她說的是賈寶玉啊。
“自然不是。”賈老夫人歎息,府裡的事情果然還是傳了出去,“他平日……許是……許是見她們辛苦,便給了些。”
賈老夫人真不好說這些話,總不好說她故意那麼養著賈寶玉,讓賈寶玉多跟那些丫鬟親近吧。她就希望賈寶玉彆表現得那麼厲害,不管如何,外頭的人已經認定賈寶玉銜玉而生,要是他再厲害一些,就有問題了。
當初沒有弄死賈寶玉,現在就得養著,得寵著。
賈老夫人自然也不想寵壞賈寶玉,也希望這個孫子能好一點,就是那種紈絝歸紈絝,但又能明理的,也過分招惹麻煩的。而賈寶玉現在竟然派人去找賈迎春要果子,這明顯就過了。
也不知道賈寶玉身邊的那些人怎麼哄他的,怎麼就敢做出這樣的事情。平日裡在家裡威風威風就罷了,哪裡能出去威風,出去的話,就隻有被碾壓的份啊。
“他還真是一個仁善的。”謝嬤嬤嗤笑,“看來,我們縣主還比不上他呢。”
嘉和縣主就沒有隨意分給下人那些果子,頂多就是一顆大草莓切開兩三瓣,讓下人們嘗一嘗味道就是了。要給,也是給那些普通的果子,外麵街上買來的,而不是嘉和縣主自己種的。
安遠公府的下人們也沒有說什麼,他們都知道他們是什麼身份。作為下人,哪裡有資格要主子種東西給他們吃,他們算什麼啊。
“東西送到了,也該走了。”謝嬤嬤告辭,沒有繼續留在榮國府。
賈老夫人讓人去送了謝嬤嬤,回頭看向鴛鴦,“寶玉那邊怎麼回事,怎麼找上嘉和了?”
他們這幾個做長輩的都沒敢找嘉和要呢,怎麼賈寶玉那邊就有人去。這讓賈老夫人懷疑賈寶玉身邊的人是不是有問題,她讓他們伺候賈寶玉,可不是讓他們去外麵招惹麻煩的。
“先前便說讓人去說一聲。”鴛鴦聽過那些人說過一些話,說是賈寶玉已經讓人去跟嘉和縣主說多給一些草莓,過幾日就看去拿。她認為這都是傳言傳成這樣的,估計是賈寶玉想讓人跟嘉和縣主說多要一些草莓,但旁人沒去說,賈寶玉這一次乾脆直接讓人去要草莓了。
好在賈寶玉沒有親自去安遠公府要草莓,要是親自去,又沒有要到,以賈寶玉的性子,估計還得鬨騰起來。
鴛鴦把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她算是賈老夫人的心腹,也沒有特意去誣蔑誰,就是客觀地說這些事情。
“讓寶玉過來一趟吧。”賈老夫人道,“那些丫鬟奴仆,你也敲打一二,省得他們胡來。”
賈老夫人倒是沒有說趕那些丫鬟奴仆出門,她本身就不大喜歡賈迎春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便想賈迎春的性子也不是沒有問題。要是換成旁人,也許就直接給一些草莓了,而不是讓謝嬤嬤上門。
所以賈老夫人沒有把人趕出門,而是讓鴛鴦去敲打敲打。
仁善啊,是得仁善一些,賈老夫人年紀那麼大了,確實很講究仁善。聽說仁善一些好,賈珠當初被賈寶玉克著,後麵多做善事,這身體就好多了,也考上了舉人。
賈老夫人就想著仁善是好,一定多得做一些好事情。
等賈寶玉過來之後,賈老夫人就告訴他,“以後莫要讓人去找你二姐姐要東西了。”
“就是一些小東西。”賈寶玉回答,“都沒有要到呢。”
賈寶玉有點不開心,為什麼自己的人過去要果子,沒有拿果子回來,祖母還要這麼跟他說話。
“她不是我二姐姐嗎?”賈寶玉又道,“找姐姐要東西,怎麼不能要呢?”
賈寶玉不明白為什麼不能要,他之前還找過賈元春要東西了。除了上一次草莓沒有要到,以前找大姐姐要東西,大姐姐都有給他。
在賈寶玉的眼裡,找姐姐要東西,姐姐都會給。那些丫鬟姐姐也會給他東西,賈寶玉也就認為他二姐姐嘉和縣主也會給他。即使他們見麵的次數很少,但他還是覺得二姐姐會給他,他都讓人去了,二姐姐怎麼還不給呢。
榮國府上上下下就是那麼慣著賈寶玉的,以至於賈寶玉根本就不知道彆人不可能都聽他的話。要是賈迎春還是府上的庶女,那麼賈迎春自然就得迎合賈寶玉,然而,事實不是那樣的。
“你二姐姐沒有住在府上,不一樣。”賈老夫人道。
“那就讓她住過來啊。”賈寶玉十分輕巧地道,“府上那麼多屋子,二姐姐住在家裡也好,怎麼總住在彆人家裡,多不好啊。要是她在家裡,我哪裡要讓人去找她要啊。”
賈寶玉認為要是賈迎春住在榮國府,那就十分方便了。他就可以直接去賈迎春的院子采摘果子,根本就不用讓人去找賈迎春要。
賈老夫人沒有想到賈寶玉會那麼說,說到底,這孩子還是想占賈迎春的便宜。嘉和縣主的便宜哪裡有那麼好占的,安遠公府的人必定不可能讓賈迎春回來。
雖然永安郡主去世了,但是郡主府在那兒,那一座府邸現在算是嘉和縣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