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老夫人明白賈迎春怎麼都不可能回到榮國府住,頂多就是回來住一兩天,賈迎春以後就住郡主府的。
“你隻要記著彆找她就行了。”賈老夫人不知道怎麼跟賈寶玉解釋,這孩子根本就不懂得那些事情,還容易隨便亂說話,“過兩日,你湘雲妹妹要過來,你跟她好好玩玩吧。”
賈老夫人轉移話題,正好賈寶玉就喜歡這些姐姐妹妹的,聽到史湘雲要過來,便極為高興。
現在的史湘雲不是兩歲的小孩子,也沒有那麼哭鬨,她經常來榮國府,跟賈寶玉的關係極好。賈寶玉身邊的襲人曾經還伺候過史湘雲,這關係就更加不一般了。
“湘雲妹妹上一次那麼快就回去了,這一次可要多待幾天。”賈寶玉十分高興,府上都沒有什麼人陪他玩的。
他的侄子賈蘭還小,趙姨娘生的庶子賈環也還小。賈寶玉不可能去跟賈環玩,因為賈環就是一個庶子,王夫人也不可能讓賈寶玉跟賈環多接觸。
王夫人不是不想讓賈寶玉吸賈環的福氣,可是要是他們兩個人多接觸,那賈環的待遇就得提上去一點,趙姨娘也得臉。王夫人不想讓趙姨娘得臉,而且在外麵人的眼裡,他們不懂真相,就認為賈環得長輩主子眼。
她若是要對付趙姨娘和賈環,自然有其他手段,沒有必要太高賈環。
因此,賈寶玉極少見賈環,偶爾跟賈探春玩玩,但他還是更喜歡史湘雲。
“你到時候問問她。”賈老夫人笑著道。
另外一邊,鴛鴦已經敲打過襲人他們,讓他們彆在賈寶玉的麵前多提嘉和縣主,也彆想著嘉和縣主手裡頭的東西。縣主的東西是他們這些人能肖想的嗎?他們都一些下人,府上的主子和善,不代表其他府上的主子就會縱容他們。
襲人等人從來沒有被如此敲打過,心裡有些害怕,連忙應聲說是懂了。
安遠公府,謝嬤嬤從榮國府回來了,便把跟賈老夫人說的話,告訴了嘉和縣主。
“他確實還小,比我小。”賈迎春必須承認這一點,“不過我才不寵著他呢,他又不是我的親弟弟。”
要是同父同母的親弟弟,或許還寵一寵。二賈寶玉根本就不是,那她寵著賈寶玉做什麼,這個堂弟已經有賈老夫人他們寵著了。
即使賈寶玉不能在朝堂上有大建樹,但也衣食無憂,隻要榮國府的那些人彆去犯傻。戶部欠銀還是得還,賈元春沒有當宮妃,應該沒有花那麼多銀錢,榮國府也就不用建省親彆院,那麼榮國府也就能拿出那些銀錢。
賈迎春也跟王熙鳳提過,不管哪時候要還那些銀錢,準備好總是沒有錯的。彆到時候拿不出那麼多銀錢,拿不出銀錢,那就等著被開刀吧。
“寵著他做什麼呢。”謝嬤嬤道,“一個男孩,相差兩歲多,確實沒有什麼好寵著的。”
謝嬤嬤真的認為相差兩歲多,就跟沒有差歲數差不多。何況賈寶玉還被那麼多人疼寵著,榮國府的人對賈寶玉太好了,好過賈迎春太多太多。
“興許他還不知錯,弟弟找姐姐要東西,有什麼錯的呢。”謝嬤嬤還見過皇子那麼對他們姐姐的,“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呢。”
“也許。”賈迎春點點頭。
她想到了當初看影視版《紅樓夢》的時候,那裡麵的賈迎春嫁人之後過得那麼辛苦,卻沒有人幫襯她,就是賈寶玉也沒有出手。那位賈寶玉必定認為沒有必要管那些事情,認為女人嫁人就應該受著吧,要說賈寶玉不知道那些事情,不大可能不知道,隻不過不去管罷了。
在原著和看影視版本《紅樓夢》,她就覺得是賈寶玉一個人在享受了,就算幫襯,賈寶玉也沒有真的幫襯到那些姐姐妹妹。要說幫助,也許賈寶玉確實有幫襯過個彆丫鬟,但更多的是害了那些丫鬟。
王夫人身邊就有一個丫鬟被說跟賈寶玉有染,後來跳井自殺。
賈寶玉這樣的就是隻顧他自己享受,哪裡過彆人死活。彆人當賈寶玉純真乾淨,當他是年輕公子,當他有思想,賈迎春本人認為縱然這個人再有思想,那也是他個人的,而生活,通常都不是一個人的事情,而是很多人生活在一起,彼此相互影響。
身在其中的時候,根本就不想去想賈寶玉有多深刻的思想。要是沒有身在其中,還會去想這個人承載著作者的某種思想,是對封建科舉的反抗,多深刻,刻畫得多好。
可惜她現在不是在看書,要是單純地在看書的時候,她就不去管了。真正經曆的時候,賈迎春就不想去縱容這麼一個人,真實存在的時候就沒有紙片人那麼讓人討喜,紙片人再立體,那也不是一個次元。而她現在跟賈寶玉就是在同一個次元時空。
“幸好他不是我親弟弟。”賈迎春感慨,要是賈寶玉是她的親弟弟,一定被她揍了。
就在這時候,賈迎春的表哥顧修文過來了。顧修文比賈迎春大幾歲,如今已經也算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
“文表哥。”賈迎春看到對方拿來了一方硯台,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聽說你之前的硯台缺了一個角,給你換一個新的。”顧修文見著表妹有點蔫蔫的,又道,“毛筆又不聽話了?”
“天天不聽話,就沒有聽過話。”賈迎春咬牙。
都說一個人寫什麼的字就是什麼樣的人,可是她真的寫不出那麼好看的字,上天把她毛筆字的天賦收走了。上天要是沒手,也許是大胖橘醫藥係統給收走了。
大胖橘醫藥係統:是不是又不想給我小魚乾了?
它才沒有吸收彆人寫毛筆字的天賦,明明就是大佬不是各方麵都很強悍,明明就有缺點。唉,這樣的大佬才是真實的大佬嘛,讓係統有點小開心。
醫藥係統表示它有係統程序,寫出來的字……好吧,它比較喜歡打印,要是讓它寫,那也是打印版本的放大縮小,那根本就不叫寫。
“硯台聽話一些吧。”顧修文道,“磨墨,也不亂動。”
“……”是想說‘硯台那麼聽話,怎麼還缺一個角’嗎?賈迎春心想,大概因為文房四寶算是一套的,一激動,不小心就把硯台也甩出去了。她的力氣可能有那麼一點點大,當然,也有可能是硯台本身沒有那麼堅硬。
賈迎春真的不想承認是自己的錯,她看向顧修文放在桌上的那一方硯台。
“這一方硯台應該沒有那麼容易破一角。”顧修文輕笑,仿佛看到賈迎春因為毛筆不聽話氣得甩硯台的舉動,“再過幾年,它們就更加聽話。”
“等它們聽話,我就老了。”賈迎春幽幽地道。
與其等著文房四寶聽話,還是讓它們成精吧。賈迎春認為它們成精之後才可能聽話,否則它們在她的手中多半不聽話。
“等過些年,認得字就好了。”顧修文安慰賈迎春,等過些年,都認得那些字,看得懂文書賬冊就好。哪裡用得著天天寫字啊,就算寫字不好看,端端正正的,能讓人看得明白就好。
對於賈迎春的字,顧修文真不敢說她寫的字有多好看,因為那些字真的好看不到哪裡去,甚至可以說難看。表妹自己也知道,就更不好睜著眼睛瞎誇了。
賈迎春聽到顧修文說的話,非常認真地點點頭,等到以後,她不一定就要寫很多字。隻可惜這個時代沒有電腦,那麼寫的字就更少了,而現在,她還是得寫很多字很多字,還都是不好寫的字,那些字的筆畫怎麼就那麼多。
也許她不應該期望毛筆成精,她應該期望這些字成精。字成精最好,因為毛筆精可能寫錯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