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 賈寶玉叫了一句賈璉之後,就移到旁邊。他有些害怕賈璉, 賈璉習武多年,又經常被安遠公府的人拉到校場上,且又做了武官, 身上的氣息就多了幾分肅殺之氣。
賈寶玉會怕賈璉, 那也實屬正常。在這些兄弟姐妹之中, 賈寶玉跟賈元春的關係最好,其次是賈探春,最討厭的是賈迎春, 也有些害怕賈璉,對賈珠這樣的就是可有可無的。
賈璉見賈寶玉乖巧地站在旁邊,滿意地點點頭,他也很不喜歡這個堂弟呢。明明是二房的孩子,還是嫡次子,憑什麼受寵,憑什麼用府上的那些東西。
等他回去之後, 就告訴王熙鳳,以後不能讓賈寶玉用公中那麼多東西了。他還得去賈老夫人麵前,必須說清楚, 賈寶玉不過就是二房的次子, 要是賈寶玉一個人多用了, 那就降低二房其他人的用度。
要是二房的人不滿意, 那就搬出去啊。
賈璉早就想這一件事情, 因為王熙鳳懷孕,這才耽擱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一個月的時間又過去了。大姐兒的滿月酒也做完了,賈璉表示必須得有行動了。
賈璉暗搓搓地拿出賈寶玉這些年的用度賬本,這都是安遠公府的人教他的,他覺得很不錯。像賈寶玉這種的就得記賬,要是不記賬的話,還不好到賈老夫人麵前說。
“父親,您兒子這些年都沒有花這麼多呢。”賈璉到了賈赦麵前,不能光光他到賈老夫人麵前,就怕他父親掉鏈子。還是得讓他的父親一塊兒去,兩個一起去,這才好說話。
至於二房那邊的人,也確實應該叫到一塊兒去。
對了,還有賈元春當初進宮時的花銷,不能當他們大房是冤大頭。
天底下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二房不是繼承人,卻花了府上那麼多銀錢。而大房這邊卻沒有花銷那麼多銀錢,花的還更少,分明就是讓人看笑話。
難怪外頭的人總是覺得他們榮國府的人沒有規矩,可不就是沒有規矩嗎?
“去吧。”賈赦看著這些賬本,內心也十分氣憤,賈寶玉和賈元春花的真多,就是他二弟花的都不少。當初,家產就已經分開一些了,可是二房還是用公中的。
當公中的銀錢就不是大房的了嗎?他們就可以肆意花銷嗎?
絕對不能繼續縱容他們下去,賈赦想著有這些賬本也好,這才好算賬,要是什麼都沒有,他還不知道怎麼跟賈老夫人說。
他的那個母親就是偏心眼,偏心著二房,什麼好東西都給二房。
賈赦以前隻當看不見,必定要孝順賈老夫人,不能為了一點事情就去找賈老夫人。也不能讓他們認為為了一點銀錢斤斤計較,他之前是沒有計較,就是因為他沒有計較,才讓二房的人這麼大手大腳的。
“之前,二嬸掌管中饋的時候,就已經拿了不少銀錢過去。”賈璉道,“這些,都可以不管。但是以後呢,那個寶玉還小,以後還得成親生子,是不是都得讓我們出銀錢?就那個寶玉的身份還不夠,是不是要您把爵位讓給他呢?”
賈赦一聽到這話,麵色就更加冷了,他的母親當年就是想讓賈政繼承爵位。可惜賈政是嫡次子,除非他這個長子沒了,否則賈政就不可能繼承爵位。
即便如此,他們的父親後來還是上折子給賈政要了一個官職,否則賈政現在還是白身。
然後,賈赦跟賈璉一塊兒去榮慶堂了,而王熙鳳則在屋子裡照顧孩子。
王熙鳳知道賈璉的舉動,她沒有阻攔,她嫁進榮國府之後,二房確實花銷不少。王熙鳳懷孕了,也就先不管這些事情,沒有想到賈璉竟然還讓人記賬了。
賈璉之前也跟她說了,王熙鳳當然不可能說二房好,不可能因為她親姑母在二房,就不讓賈璉去找賈老夫人。正因為王夫人是她親姑母,她才越發要撇清關係,一定得讓賈璉去賈老夫人那邊。
王熙鳳又不傻,這府裡的一切,以後都是她和賈璉的孩子的。那麼賈璉那麼做,也是為了他們的未來,她當然得支持。
榮慶堂,賈老夫人根本就沒有想過大房竟然會如此做,這一本兩本的賬冊,記錄的都是二房的用度。要是二房花的少,她還能說親人之間何必計較這麼多,然而,二房確實花銷多。
賈老夫人養賈寶玉,也不可能總是拿自己的體己出來,多半叫人去公中拿了給賈寶玉。她以前也沒少那麼做,便也覺得沒有什麼,她卻忘了大房和二房早就已經分了家分了家產的,隻是二房依舊住在榮國府內。
她總覺得二房分的少了,處處幫襯二房,就是讓王夫人掌管中饋,得知王夫人對公中下了手,也沒覺得有什麼。賈老夫人頂多就是覺得二房的東西太少了,才會打公中的主意。
但凡二房分到多一點家產,也就不會如此了。
而賈老夫人忘記了,為了確保家族傳承,家族繼承人分到的家產本身就更多,多是八二分,繼承人八,很少有□□分的,更彆說是五五分。
要是四六分、五五分,一個家族的實力就可能一下子縮水。
因此,榮國公在世的時候就已經分好了,就是怕他的妻子賈老夫人太過偏心賈政,斷了家族傳承。
至於賈政住正房,那不過是榮國公留給皇帝的一個把柄,誰讓他們曾經站在廢太子那邊呢。有留下把柄,總好過皇帝去找其他的大罪,那麼榮國府的人就算被抓,多半也能活著。
榮國公還未去世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一些事情,早早就做了準備的。
“母親,您可彆撕了這些賬本。”賈赦道,“還有的。”
今天,既然出手了,那麼就一定得有結果。要是沒有一個結果的話,那麼老太太又會壓著他,二房就會變本加厲花公中更多銀錢。
“彆說我得到了那麼多,就應該讓一讓弟弟,我已經讓了他這麼多年了。”賈赦嗤笑,“正房,都還是他住著呢。我這個娶了永安郡主的人,住的是哪裡,您彆當不知道。嘉和不住在府裡,您也彆說是兒子的不是,就二弟和二弟妹的作為,她哪裡敢留在府上啊。”
不管這裡麵到底是誰的原因,反正說是賈政和王夫人的原因,準沒有錯。
賈赦忍二房已經很久了,今天必須掰扯清楚,“當初,哪裡是其他人放印子錢,分明就是二弟妹放印子錢。皇上沒有追究下去,不代表這一件事情就不存在。”
皇帝以後想追究這一件事情的時候,就能繼續追究。
賈赦不想讓王夫人一個連累他們大房,他是混不吝了一些,後院也有不少女子。但是他至少沒有去放印子錢,沒有去犯法啊。
賈政過來的時候,正巧聽到賈赦說的話。賈政當然知道當年放印子錢的不是王夫人身邊的人,是王夫人本人,隻是事情都已經解決了,他也不可能跟妻子因為這一件事情鬨不和,就當時妻子身邊的人做的。
如今,賈政聽到賈赦那麼說,臉陰沉下來。
“大哥,這一件事情已經解決了。”賈政不可能承認是他妻子做的。
“就算這一件事情解決了,這些賬本可還沒有解決。”賈赦冷聲,“要麼你們搬出去,要麼你們以後自己負責自己的用度!”
賈璉聽到他父親的說法,很滿意賈赦的說法。他本來是想砍了二房的一些用度,現在看來,自己的手段還是不夠狠,也不夠強。既然都已經有了那些賬本,當然就應該狠一點。
他們也算是撕破臉皮了,也就沒有再必須讓二房的用公中的用度。
“那些鄉村百姓都沒有臉皮這麼厚的,分了家,都知道該怎麼做的。也就是二弟你們不一樣。”賈赦被壓製了那麼多年,加上他今天看到那些賬本,火氣本來就大,現在也就沒有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