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麵傳來腳步聲,在靠近之後還停了一會兒,像是在看監控顯示器確認。
左顏直接開口:“是我,快開門。”
大門這才從裡麵打開,遊安理身上穿著圍裙,手裡還拿著鍋鏟,隻看了她一眼就轉身往廚房裡走,隨口問了句:“你不是說不回來吃飯嗎?”
左顏盯著她的背影,問:“你是沒煮我的飯嗎?”
遊安理要是敢說是,她就,她就,她就當場離家出走!
走進廚房的人把灶台的火關小了一點,掀開鍋蓋翻炒了一下裡麵的紅燒兔肉,香味從裡麵散出來,直直撲到了左顏的臉上。
她餓得前胸貼後背,一秒前的膽氣頓時煙消雲散,飛快進門換了鞋,然後放好東西關好門,就小跑著衝進了廚房。
遊安理聽見背後的動靜,才開口道:“洗手吃飯。”
跑進來的人嘿嘿一笑,乖巧聽話地轉身在她後麵洗乾淨了手,然後趁她不注意,用濕漉漉的爪子伸進了她的衣擺裡。
遊安理被冰得挺直了背,腰肢也下意識顫了顫。
左顏本來隻是想逗一逗她,然而手心裡的肌膚這麼一顫,心思就急轉直下,跑向了彆的方向。
感謝那幾袋重得要死的東西和快遞箱子,左顏累得抬不起手,也就避免了落得一個沒飯吃的下場。
但她還是踩著遊安理忍耐極限的邊緣過夠了癮,然後被一腳踹去拿碗筷端盤子。
當然,拿碗筷之前,還得再洗一洗手。
遊安理等她洗完了手,一邊關掉火準備盛菜,一邊開口道:“給我係上。”
左顏差點把這個忘了——她發誓,至少這個不是故意的。
遊安理拿過盤子,雙臂抬高的時候,左顏俯身去係好了她腰上的褲腰帶,還打了個花哨的蝴蝶結。
她係完之後去舀飯,打開電飯煲一看,就知道遊安理煮了兩個人的飯。
——悶葫蘆,說句話能要你的命一樣。
左顏腹誹了幾句,早上出門時的鬱悶心情卻一掃而空。
“……所以我就跑了三家,才買齊這些玩意兒,要不然趕不回來,我就打算去吃麥當勞了。”
在飯桌上,左顏吃著飯也堵不上那張嘴,絮絮叨叨說著今天出門有多累。
她倒也不是抱怨,就是想什麼都說給遊安理聽,不然遊安理怎麼知道她做了多少事呢?
這種小心機,左顏同誌可是從小就學會了的,畢竟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嘛。
隻要她小的時候願意哭一哭,家裡的人沒有一個會訓斥她,包括孟年華女士。
但這幾年沒機會用,左顏也不知道生疏沒有,所以一邊說著,一邊觀察遊安理的表情,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遊安理習慣了這人吃飯時的念叨勁兒,但這不會影響她自己用餐時的規矩。
等吃得差不多了,她才端起麵前的小碗湯,輕輕抿了一口,緩解對她來說過重的味道。
見對麵的人還殷切地看著她,遊安理放下碗,瞥了她一眼,開口問:“那你怎麼不去吃麥當勞呢?是沒錢嗎?”
左顏:“……”
好沒情趣的女人。
她剛剛講那麼多,著重刻畫了自己在外麵跑一上午有多累,中心思想不就是“這麼累了我還趕回來陪你吃午飯”嗎?是她說得還不夠明顯嗎?
左顏深呼吸一口氣,乾脆不理她,自顧自埋頭吃飯。
彆說,這紅燒兔肉真的香,鹹辣口的,裡麵還放了蘿卜和土豆塊,紅彤彤油光光,兔肉有嚼勁,蘿卜甜滋滋,土豆軟綿綿像是土豆泥,配上紅燒的湯汁,太下飯了。
左顏吃著吃著就消了氣。
麥當勞再好吃,能有這個好吃嗎?
不枉她爭分奪秒趕回來吃午飯,這再苦再累也值了啊。
左顏吃開心了,立刻狗腿地給遊安理豎大拇指。
“好吃!謝謝領導!”
遊安理目睹了這人的整場心理變化,情緒變化之快,令人稱奇。
如果要細數她身上為數不多的優點,這一點應該能穩居榜首吧。
遊安理想著,施施然起身,留下一句:“把碗洗了。”
收拾了餐桌和廚房,左顏摸著吃飽的肚子,整個人滿血複活,又有了精力跟工作繼續作鬥爭。
兩個人各自占據了客廳裡的兩個沙發,抱著自己的電腦忙自己的工作,在午後的太陽光照下,也有幾分閒適和靜怡。
左顏不恥下問,遇到解決不了或者算不明白的東西,就跑過去找遊安理。
放著這麼一個大外掛不用,當她傻啊?
而且也不是讓遊安理幫她做,隻需要動動嘴就行了。
當然這也不是完全沒有代價的,左顏同誌很自覺,天下哪有做慈善的資本家呢?所以她每次問完了,都主動在遊安理的唇上啃一口——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犒勞誰。
次數多了,也有擦槍走火的時候。
畢竟美好的周末本來就該用來享受,左顏也不是什麼賢者,這兩天全憑一口氣吊著自己,不然完不成工作的下場和搞砸工作的下場,哪一個都不會讓她好受。
但現在,她在遊安理的身上越留越久,思想還在掙紮,行動已經一騎絕塵,奔流到“海”不複回。
等到遊安理也被她撩撥得不再客氣,把她剝乾淨,準備滿足她那蹭來蹭去就是不肯說出口的心思了,左顏卻想起了還沒做完的工作。
她夾住腿,連連往後縮,紅著臉小聲說:“等我做完再來。”
遊安理被搞出了幾分火氣,直接推起她,使了點力氣。
“啪”一聲脆響,讓左顏的臉直接燒了起來。
她哪裡敢說話,都是自己作的。
等遊安理終於消了火氣,左顏哆哆嗦嗦地穿好褲子,連滾帶爬地遠離了危險區域。
之後到晚上,她都不敢再去挑戰遊安理的耐心極限——火辣辣的心,火辣辣的情,火辣辣的地方透著白裡紅。
吃過晚飯後,左顏加班加點趕完了最後的一點東西,把幾份表格打包好發給了遊安理看。
等遊安理確定沒問題了,她就發給劉經理。
明天早上就要出發了,他們這邊都還沒有一個最後的集合通知,左顏雖然知道不是自己的錯,但還是有點煩躁。
她其實已經儘全力了,但能力和經驗都不足,弄到這麼晚,的的確確耽誤了大家的時間,也給一部分人添了麻煩。
這種滋味可不好受。
左顏寧願自己被彆人欠人情,一輩子不還都行,也不願意給彆人添麻煩,虧欠彆人。
張小美在其中幫了大忙,連客車都是她幫忙聯係好的,明天早上什麼時候都能到,就等他們給最後的通知。
左顏拍馬屁的時候很會說,但到了麵對彆人的真心實意時,就有點嘴笨了,隻一個勁兒說“謝謝”、“幫大忙了”、“找時間請你吃大餐”。
無論如何,這個人情她欠了,以後一定會還。
等到劉經理確認沒問題了,在群裡發正式的集合通知後,左顏才算是鬆了口氣。
她整個人癱在沙發上,感覺這兩天半條命都被磨掉了,全靠那口氣撐著她堅持下來。
現在一鬆懈,身上就這裡那裡都酸痛發脹,感覺身體被掏空。
遊安理已經洗漱完,出來後正要叫她快去洗澡睡覺,目光在玄關那裡一掃,忽然問:“你買了什麼東西嗎?”
“沒有啊。”左顏在沙發上躺著,有氣無力地回答。
她腦子裡一片漿糊,根本沒法思考了,也不知道遊安理在問什麼。
“那個快遞不是你的?”遊安理走過來問。
左顏這才想起自己還拿了個快遞回來,她不想動彈,撒嬌道:“那你幫我拆一下看看。”
遊安理瞥了她一眼,沒說什麼,轉身走到了玄關,把地上的快遞箱子拿了起來。
她找出裁紙刀,抱著箱子到茶幾這邊,蹲下身開始拆箱子。
左顏也很好奇這裡麵裝了什麼,勉強撐著自己坐起來,一雙眼睛盯著遊安理手上的動作。
遊安理拆開了這個不算大的箱子,放下裁紙刀,拿出了裡麵的一個包裝還算精美的盒子。
左顏看著這個通體粉白色,沒有圖案也沒有文字,隻有一串英文logo的盒子,感覺像是什麼禮物。
“不會是拿錯快遞了吧?”
她想著,準備伸手去拿拆開的箱子,看看快遞單上是不是有自己的手機尾號。
遊安理已經打開了這個粉白色的禮物盒,左顏頓時被吸引了注意力,探頭探腦地看向盒子裡麵。
“啥東西?”
遊安理把盒子往她麵前一遞,左顏沒有多想,伸手就把裡麵那個東西給拿了出來。
拿到麵前一看,左顏頓時瞪大了眼睛。
這是個——
“胡蘿卜?”
她納悶兒地說著,手裡捏了捏這個不大不小的白色蘿卜,手裡的觸感很好,軟軟滑滑的,蘿卜也做得很可愛,還有一片綠色的“蘿卜頭”。
但左顏沒看出來這是個什麼東西。
就隻是個蘿卜手辦嗎?
那還……挺想要的。
就在左顏奇怪地握著這根蘿卜捏來捏去的時候,遊安理抬起手,在蘿卜的側麵按了一下。
那是個不顯眼的按鈕,左顏一直沒有注意。
“噢,還有按……”
她的話剛一出口,就感覺到手裡這根蘿卜緩緩震動了起來,話音戛然而止。
遊安理看了眼手表,眼裡藏著笑,開口道:“送你的,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