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棠就那樣躺在那裡,看著慢慢傾身下來的秦束,絲毫沒有閉上眼睛的想法,反而是興趣滿滿的巡視著他臉上的表情變化。
秦束被看的心慌意亂,幾次想在這目光下狼狽退開,最後都被自己殘存的理智拉回來。心裡的那一點奢望也在驅使著他親吻麵前的太後娘娘,於是他隻能避開她的目光,單單盯著那形狀優美的紅唇。
靠的太近,秦束感覺到太後娘娘的呼吸與他的交錯在一處,這時的他們顯得那麼親密。他乾乾的咽了口口水,喉結滑動了一下。
剛準備狠狠心親上去,秦束忽然聽到太後娘娘開口了。
“秦束。”
秦束勉強找回自己的思緒,艱難的停下動作回了一聲:“……是。”
“哀家覺得頭很暈。”
秦束驚得直起身來,見太後娘娘臉色紅潤的有些不同尋常,連忙將手捂在她的額頭上探溫度。觸手一片滾燙,秦束頓時什麼心思都跑光了,急急的道:“奴才去給太後娘娘請了太醫來。”
“太醫走了不久,已經開了藥,他再來也沒法子,反而是杵在這裡鬨心,哀家休息一會兒便好。”柳清棠伸手摸自己的額頭,不怎麼在意的說:“果然更燙了,哀家怎麼說這頭重的抬不起來。”
“娘娘,您應該好好休息。”秦束主動牽了太後娘娘的手,好好地放進被子裡,又把錦被四處捂緊,眼裡掩不住的擔憂。
如果他方才沒有遲遲不答應娘娘,也就不會讓娘娘下床來,再次受了涼。都是他的錯,才會讓娘娘現在這麼難受。想到這,秦束心中難受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任性的太後娘娘沒精力再鬨,安靜的被秦束用錦被包緊。直到看出他的愧疚這才道:“方才哀家與你親近也沒見你這麼慌亂,說到哀家的病你倒是更容易讓人看出情緒。”
“奴才惶恐。”不是的,與太後娘娘親近,他也是同樣的慌亂。隻不過這種慌亂中帶著舍不去的期待和欣喜,有著太多會被人看出端倪的心思,所以被他努力壓抑著。
而現在,看到她因為病痛難受,他會慌神的厲害。擔憂主子這種心情是奴才該有的,和他對於太後娘娘的那種隱秘心思不一樣,因此這時的他他能不必壓抑自己。
柳清棠許久沒有說話,秦束也不想打擾她休息,見她閉上眼睛便悄悄從床沿起身想要坐在腳踏旁邊。不管怎麼說,都沒有奴才坐在主子床上的道理,而且他擔心自己在旁邊太後娘娘會休息不好。
所以當柳清棠一覺醒來,就看見秦束坐在腳踏上,垂著頭用手指在比劃著什麼。
他應當是在練字,柳清棠靜靜看了一會兒,發現他已經把這些日子以來教的那些字都練熟了。這人也不見得在習字上有天分,但是他異常勤奮。往往她前一日教了他一些字,他當日在她麵前沒能記住,但是第二日一定會熟記,並且每每眼下都會有淡淡的青色。
知曉他的勤奮之後,擔心他晚上都不休息,柳清棠便刻意的減少了教給他的數量。但是後來他就算自學,每日也都依舊記了一樣多的字,甚至還加大了量,似乎是想告訴她他能做到那樣的程度。
秦束有一個倔脾氣,不討人喜歡。不過她也不遑多讓,一樣的破脾氣。
想當初,她那中正耿直的父親還曾被她氣的下不來床,隻因為她不聽勸告的一意孤行。
那時她剛成為皇後,先皇病倒,連封後大典都是她一人操持的。後來她當上皇後一個月不到,皇帝駕崩了。這一代的皇帝膝下子嗣單薄,皇子除了她姐姐的兒子蕭淮旭,隻有一個天生癡呆的癡傻兒蕭淮與。
另外還有一位正當壯年的皇叔蕭南和。因為皇帝並未來得及留下詔書就去了,當時朝中分成兩派,一派主小皇子蕭淮旭繼位,一派主蕭南和易位。他們柳家因為是外戚,就算他們選擇支持蕭南和繼位,新皇繼位後也會對他們不放心,會想辦法除去他們,所以他們彆無選擇隻能站在當時才七歲的小皇子蕭淮旭身後,和蕭南和一派僵持。
在她的父親看來,前朝大事是男人們的事,她隻需要在後宮靜靜的等著結果。蕭南和對皇位早有覬覦,日日行賄大臣,他那一派呼聲漸高,柳家便有敗退之勢。有一日,她父親入了後宮與她商量,如果形勢一直這樣下去,他會先放棄皇位的角逐,請蕭南和放她和小皇子去西邊的封地。
柳清棠怎麼可能不知道父親想要犧牲柳家來換他們的平安,她無論如何都不同意,父女兩個誰都不能說服誰,最後不歡而散。
再後來,她假意放棄皇位。誰都沒有覺得她一介女子會做出什麼,但是她就是做了。在宮中設宴款待蕭南和與眾大臣,向他們示好。暗中聯係父親故舊下屬,帶兵埋伏,在宴會上當場格殺了得意洋洋竟對她出言調戲的蕭南和,以及十幾個被蕭南和賄賂的大臣,讓那場夜宴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