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父親,你沒有聽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柳清棠說著,還親自動手給柳紹棣盛了一碗湯道:“這湯不錯,我好幾年沒喝過了,王嬸的手藝還是這麼好。”她淡定的好像完全看不見自家父親那已經黑成鍋底的臉色。
柳紹棣幾十年都沒笑過,現在差點被小女兒給氣笑了。他手癢的看著那碗湯,幾乎忍不住想要一把拂到地上去,可是手動了動又放下,看上去更加的生氣了。
他如何能不生氣,他的小女兒,貴為太後的小女兒,在剛才告訴他,她和一個太監好上了。
柳紹棣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為了女兒身為太後做下這種事而生氣,還是為她竟然看上了一個太監而感到生氣。也或許他是為了她這個無所謂的態度感到生氣,看看她現在,悠閒的喝湯,什麼擔憂不安的表情都沒有。
難道她現在不是應該忐忑不安的和他爭取自己的所謂愛情嗎?不是應該拉著她那個什麼太監跪在他麵前求他成全原諒嗎?!可是這麼一想,如果女兒真的那麼做了,他大概會更生氣。意識到這一點的柳紹棣憋屈難受的簡直都快要噴火了。
大女兒就算了,和先帝兩情相悅要進宮,攔都攔不住。後來小女兒十歲起,他就每天都在擔心小女兒也會被一個什麼隻會甜言蜜語的臭小子給拐走,看到有男子離女兒近一點就想去恐嚇人家。千防萬防,防住了那些彆有用心接近女兒的男人們,結果還來不及鬆口氣,就又被先帝給召進了宮。
所以雖說先帝是一個稱職的皇帝,但是絕對是柳紹棣最討厭的皇帝。不管怎麼樣至少女兒進宮後他是多多少少鬆了口氣,在他看來沒有配得上女兒的男子出現,那女兒還不如待在宮裡,反正女兒自己也是這麼想的。可就在他放心了許多年的現在,竟然突然半路殺出了這麼一個家夥。
那些身心健康頭腦靈活家財萬貫的男人他都不滿意,能滿意一個太監和自己的女兒在一起才怪!如果不是在用午膳,柳紹棣都要站起來焦躁的四處走了。
方才柳清棠和他說起那些,他還能保持一點冷靜,可現在他是半點冷靜都沒有了,最想做的就是現在馬上找到那個太監狠狠得揍上一頓。什麼柳家形勢危險什麼一年後和周國開戰,此刻在一個父親眼裡都比不上“女兒被一個差勁的家夥騙走了”這件事的重要性。
因為柳清棠說了要一家人安靜的用午膳,所以那些伺候的丫鬟們端上菜就離開了,這裡現在便隻有柳家父子,柳清棠還有相當於柳家半個女兒的楊素書在。
早就知曉這件事並且接受了的柳家哥哥柳清榕還有楊素書表現的異常淡然,該吃飯的吃飯,該吃菜的吃菜。柳清棠作為當事人同樣很淡然,隻有柳家父親,一直以來都嚴肅穩重的柳紹棣十分的焦躁。
眼看下麵三個小輩一點都沒被自己不虞的臉色嚇到,也沒人詢問他的想法,柳紹棣終於忍不住,重重的拿起桌上的筷子啪的一聲拍在了桌子上。
“胡鬨!實在是胡鬨!”
柳清棠柳清榕還有楊素書瞬間就放下筷子,擺出嚴肅的表情。柳家爹爹生氣起來還是很恐怖的,至少三人都不想被他提到練武場去揍。
“你說,究竟是什麼原因你要和一個太監做出這種事!”
柳清棠想也沒想的就回答道:“因為他毫不猶豫的為我而死。”這確實是她最初想和秦束在一起的理由,不過現在,更多的隻是喜歡他罷了,這個理由倒是其次了。
不知道她重生這回事的柳清榕和楊素書隻是以為她說的是,秦束願意為了她去死。想想秦束那對自家妹子信奉若神的模樣,兩人紛紛讚同的點頭。
而知曉了一切的柳紹棣則是一瞬間就明白了,那個秦束應當是前世為了女兒犧牲了。從這一點上來說,他作為清棠的父親是該感謝那個秦束,當下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質問下去。
可是要他這麼簡單的就接受這件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很快他又說道:“如果是這樣,我們可以給他其他的,隻要柳家給得起,什麼珍貴的東西你都能賜給他。”
“還有什麼比我更珍貴的東西?”柳清棠一仰頭裝作詫異的問。
柳紹棣被她這句話還有故意做出來的詫異表情給噎住了,寬厚帶著繭的手掌重重拍向桌子,“總之,我不同意!你怎麼能和一個……一個太監……”
父親強調的是秦束的太監身份,而不是她做出這種穢亂後宮的事,不知道他自己有沒有意識到。柳清棠想著不禁有些好笑,隨口就回答道:“宮裡可不是隻有太監?”
父親不樂意她和太監在一起,柳清棠早就有所覺悟,但是同樣她也知道,父親很疼愛她,所以最後一定會妥協。雖然覺得這樣逼迫父親不好,但是她難得想得到一些什麼,肯定是要寸步不讓的去爭取的。
“為父說不行就是不行!”柳紹棣乾脆不與她爭辯,直接篤定的道。
柳清棠內心暗歎父親果然不會像哥哥那樣輕易同意,然後頭一垂做出悲傷的樣子輕聲道:“那麼父親難道就忍心女兒在後宮中一個人孤零零的,直到老死在那片宮牆裡?”
柳紹棣當然不忍心,他可沒想過要讓女兒在宮裡為先帝守著寡守上幾十年。即使他一直以來都是個嚴肅古板的人,但內裡還是一個巴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送給女兒的父親,遇上女兒的事他總是要違背自己的一些信念的。比如今日,但凡女兒和他說的喜歡的男人是個正常的,能給她幸福的人,他都不會這麼抵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