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看不起太監,畢竟那不過是身體有所殘缺,在他看來和那些在戰場上失去了胳膊腿的人沒有什麼兩樣。但是作為一個父親,他怎麼能容忍這麼優秀的女兒和一個身體有殘缺的人在一起。而且他最擔心的是,如果女兒是一時興起,她能和那個秦束走多遠?如果她隻是想感謝秦束,那過段時間清棠一旦覺得厭煩,她們這段關係就會破裂。
還有,清棠如今在宮中的形勢,還有她選擇的那條注定要充滿危險和不安定的路。他這個父親是希望女兒身邊有一個能保護她,能替她遮風擋雨的人,可是那個小太監行嗎?
“清榕,去把那個秦束叫過來。”既然女兒這裡說不聽,那就從另一個身上著手,柳紹棣肅著臉道。
柳清榕看了眼父親又看了眼妹妹,一摸鼻子起身,“我這就去。”從小到大,他這個可憐人夾在父親和妹妹中間真是難做人啊。
柳清棠雖然聽了這話後有些擔心,但是她相信秦束不會讓父親失望,也相信父親不會對她喜歡的人做出什麼事。所以她麵上看起來還算安穩,坐在座位上等著秦束的到來。
秦束用完了午膳,正在太後娘娘當初住的海棠閣書房裡。柳清榕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看柳清棠當初寫了批注的一本兵書。
聽說柳國公要見他,他先是一鄂,隨即明白過來,說不定是像上午和國舅她們一樣,太後娘娘直接與國公爺說了她們的事,所以國公爺才會讓他去。這麼一想,秦束有些無奈,不過心裡最多的是感動。其實他就算能陪在太後娘娘身邊,也沒奢望過在她的家人這裡得到認可。太後娘娘這麼堅持,為的是讓他安心。
“我爹可不像我這麼開明,秦束,你可得做好挨一頓打的準備。”柳清榕拍拍秦束的肩膀,臉帶擔憂的故意嚇唬他。不過心裡倒是沒有一點擔心,有他那個妹妹在秦束能挨打?
柳清榕默默想著,如果父親能打秦束一頓他覺得也不錯。他要做個開明的哥哥,可不代表他對於妹妹就這麼成為彆人的沒有一點不滿啊,父親舍不得女兒,他這個哥哥難道就舍得嗎?他當然是不會說正是因為知道父親在這裡等著秦束,才會上午的時候那麼容易的接受這件事。唉,他們家兩個男人啊,總是要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偏偏父親冷著那張臉,永遠看上去都是演的壞人。
秦束將手中的書合上放回書架,聞言認真的點頭道:“是,不論如何,挨一頓打也是應該的。”畢竟,他拿了人家的寶物。
兩人剛回到飯廳,柳紹棣還沒來得及朝著秦束發火,柳清棠就朝秦束招招手,然後指著他說:“秦束,叫爹。”
秦束怎麼會看不出來國公爺已經氣的不行,於是他難得的沒有聽太後娘娘的話,規規矩矩的給他請了安。“秦束拜見國公。”
柳紹棣下意識的就想找秦束的錯,於是想都沒想的就不滿道:“清棠讓你叫都不叫,你這小子是看不起老夫!”
“噗……”獨善其身在一旁看著的楊素書忍不住笑出了聲。惹來柳紹棣的一個瞪視。
柳紹棣到現在哪還能不明白自己中了女兒的激將法,臉上冷的都能刮下一層霜了。這時候又看到了兒子也在偷笑,於是柳紹棣反手一扔朝他砸過去一個杯子。
被那個杯子震得虎口發麻,再一細看上麵都出現了裂紋,柳清榕在心裡哀歎。柳家男兒不值錢,十個他都比不上姐姐和妹妹其中一個,這不,氣都撒到他身上來了。早就習慣了這種區彆對待的柳清榕頂著一副文弱書生的皮,微笑著拿著那杯子坐回了位置上。
“父親,我知道你在擔心些什麼,可我是認真的。你那麼愛娘,如果當初外公不同意娘和你在一起,娘會如何?你又會如何?”柳清棠悄悄拉住站在她身側的秦束,對柳紹棣說道。
柳紹棣自然看到了女兒的小動作,頓時覺得一陣肉疼。可偏偏女兒的話又讓他覺得反駁不能,如果是白燕,她也會像女兒這樣,因為她們娘兩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想到已逝的妻子,柳紹棣就心軟了。
一見他態度有所鬆動,柳清棠就接著道:“關於秦束的事,我會和父親你說清楚的,那時候你就能知道我現在的選擇是為什麼了。”
柳紹棣哼了一聲,冷著臉站起來走了,走到門口頭都沒回的喊了一句:“清榕,和我來書齋。”
“父親總不會生氣的要在書齋裡教訓我吧。”柳清榕搖搖頭歎息,站起來撣了撣袍子,然後控訴的看了一眼妹妹:“哥哥又要給你收拾殘局。”
“辛苦哥哥了……”柳清棠笑著擺擺手送他離開。她自然知道父親是要告訴哥哥她重生這回事,等哥哥知道了,還不定要怎麼抓著她念叨呢。
“上次看你和柳伯父這樣還是幾年前,真是懷念。”楊素書說完也站起來,看一眼柳清棠拉著秦束的手笑道:“純王爺和連太妃也是今日出宮搬進宮外的府邸,你上次與我說去為連太妃看看,我剛好趁今日去一趟,就先走了。”
柳清棠還記著連太妃讓那個宮女來找秦束的事,想讓楊素書不用去了,但是又覺得連太妃隻是愛子心切,自己已經懲罰了那個宮女讓她守在宮裡的清槐殿,也不好一直抓著這事不放,隻能默許了好友離開。
等人都走光了,柳清棠這才仰頭看秦束:“父親已經同意了,彆看他走的嚇人,其實是默許了不好意思說。嗯,為了給你壓驚,今晚我帶你去看花燈……”